路炀正用手背擦着唇角,闻言不由抬头:“不来?”
“嗯。”
贺止休抬手摆正路炀略微倾斜地镜框,指尖似有似无地擦过耳廓,听不出情绪道:“从我小学他们就不来了,今天也不会来。”!p;于是这沓卷子就这么被传了一个接一个人,几轮课间过去,终于成功展成了争夺战。
方佩佩抱着卷子得意一笑:“胜利只会留给有准备的人!你等晚自习吧,小花也问我借了卷子参考,待会我得把卷子带给她一起看。”
姚天蓬立时五雷轰顶,委屈道:“可我是路炀的前任!”
“那我还是现任呢,”贺止休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冲文艺委员挑了下眉:“现任替本人批准了,多给小花儿看一下午。”
方佩佩立刻冲他一竖大拇指,喜滋滋地抱着卷子回位,跟同桌一块儿欣赏起来,那表情活像在看什么濒临灭绝的珍惜物种,徒留姚天蓬一人黯然回位。
前桌的文锦之大概不忍目睹,安慰了两句。
姚天蓬打起精神,刚想退而求其次借年级第二的来蹭蹭喜气,结果还没张口,就被另一边的季炎瘫着脸果断回绝。
“你们还是年轻,学霸喜气这玩意儿就是最大的诈骗,”
同桌宋达满脸沧桑地唏嘘道:“我他妈蹭了路炀十来年,但凡有用,咱这届榜眼我已经板上钉钉了……”
课铃正式打响,路炀半个眼神都多余给这群人,回到位置刚坐下,忽地现桌上多了张卷子。
他捏住一角翻开,答题卡上密密麻麻的红叉惨不忍睹,卷顶的分数更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路炀从早教班开始考试,这辈子就没允许自己写出过这种祖国河山一片红的试卷。
他眯着眼去瞅边上的名字,毫不意外,贺止休二个大字写的挺拔而凌厉。
“怎么偷看人家卷子,”
贺止休不慌不乱,甚至没有半点为自己考出这么屁多点分数而羞耻的模样,还有心情开玩笑:“有什么少男怀春的小心思别冲着卷子说,冲我来。”
“……滚,”
路炀把答题卡甩他怀里,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你到底怎么考出这点破分的?”
贺止休一本正色:“常挥。”
路炀冷着脸看他。
“没逗你,真的。”贺止休无辜回视:“按照我之前在二中的正常水平,我还得再低个十分。”
路炀:“……”
怪不得下了课就被班主任喊去办公室,这成绩北大青鸟招生办见了都得直呼不得了,怎么好好一个人非长了颗脑子。
英语老师临近门口,班上渐渐安静下来。
路炀沉默两秒不知道该怎么训,也没时间了,于是冻着脸正想警告一句这节好好听课,余光忽地扫见卷子末尾的一个大勾。
“?”
他正想抬手捞回仔细看,前方传来嘎吱酸响。
()英语老师托着教材迈入,脸上洋溢着肉眼可见的喜气:“同学们,这次月考咱班英语平均分史无前例地迈入前十啦!大家鼓鼓掌,真棒!”
全班沉默片刻,响起稀稀拉拉地掌声,面色一个比一个扭曲。
只有转学生贺止休戳破了残酷的事实:“高二不就十五个班,前十——那不就年级倒五么?”
——的确如此。
尤其这还是年级前二都在班上拉拽的情况下,否则能不能年级倒五恐怕还两说。
然而英语老师丝毫没有责备的意思,反而真心实意地在高兴,鼓励道:
“上次平均分排在第十二,这次前十,短短一个月进步了二位!按照这个度,相信我们高二就能越一班勇夺年级第一!”
这大饼画的煞有介事,所有人都听得晕晕乎乎。
路炀却错过了捞回卷子的时机。
贺止休已然把那张分数惨不忍睹的答题卡塞回书包,仗着后门关紧窗帘垂落,隔壁与前桌都沉浸在英语老师诚恳而激扬的鼓励中,没人注意这方角落,他反手悄然扣住了路炀的手,五指从指尖穿梭而过,掌心相贴,冷与热两种温度立刻交织。
路炀被烫的差点甩开。
贺止休却趁机将笔碰落,俯身去捡。
捏住的瞬间,a1pha用唇轻轻在路炀那截滑出衣袖的瓷白内腕上碰了碰,然后微微歪头,由下至上地对上路炀双目,悄声哄着:
“别生气,这节课我好好听,不考北大青鸟,也得考去你在的隔壁。”
路炀一怔。
贺止休松开手,攥着笔,分不清是在对谁说,近乎呓语:“生命有了新目标,学习有了新动力。希望老天爷会小小原谅我。”
原谅什么路炀不知道,也没找到机会问。
贺止休掌心如火,薄唇温度更是只高不低,接下来整节课,他手腕几乎都是烧灼状态的。
贺止休也如自己所说那般,接下来一节课果然罕见地认真。
讲台上的英语老师顿时以为是自己课前的鼓励奏了效,一节课讲得激扬澎湃。下课铃响起时,她几乎舍不得宣布下课,依依不舍地收拾着桌上的教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