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我收到了,挥得不错。”
路苑柯一如既往平直冷静的声音透过话筒响起,仿佛那个足以惊遍全校、乃至整个市的七百四十二分于她而言不过堪堪入眼。
正值大课间,走廊上寒风肆虐,身后三班嘈杂喧闹的动静鱼贯而出,伴随着卷子漫天飞舞的哗啦声,将手机里的声音衬的愈显两极差。
路炀揣着兜往楼梯方向走了几步,等周遭没那么吵了,正欲开口,手机对面忽然传来哗啦两道耳熟的纸张翻页动静。
紧接着就听路苑柯话锋一转:“不过毁约的事一笔勾销,跟你比赛的那个人就得另做商谈。”
路炀一顿。
“曹卢围这人我多少有点印象,技术有一点但不多,为人基本没个人样儿,滑起来像个猴一样上蹿下跳,心眼儿倒是跟脸差不多曲折崎岖。当初池名钧——你爸看他年纪小,父爱泛滥还想拯救失足青少年,但结果只证明了阴沟里的老鼠不会因为见了阳光就变态育,他只会育变态,”
手机对面,路苑柯似乎啪地一声丢下什么东西,语气不见丝毫起伏变化。
但路炀依旧听出一丝浅淡地质问:
“所以,你跟他起冲突,到底是因为你爸,还是因为过阵子即将开始预选赛的国际滑板赛?”
路苑柯是个很厉害的人,路炀猜到自己不说,对方十之八。九也早晚会查到一切。
但确实没想到会问的这么直接。
楼道人来人往,远处操场上,足球飞过上空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路炀站在阴影中,望着那颗球擦过边缘滚向远方,沉默了足足好半晌,才终于开口:“他嘴巴太脏。”
简短的五个字概述了一切。
路苑柯终于没再追问。
“我忙完手头的事情,大概下月会回国,下次月考就不监督你了,期末自己掂量着,在这之前,我不希望再听见太多意外,无论有没有原因,知道了吗?”
路炀一一应下,听没听进去两说。
手机上的时间濒临上课的点,他正要挂断时,路苑柯忽地说了句等等。
“还有事吗?”路炀漫不经心道:“快上课了。”
只听路苑柯话锋一转:“你感冒好了没?”
这关心来得格外突兀,路炀不由一怔。
“上次电话听你嗓子就哑,气头上,没来得及多问。”路苑柯略一停顿,罕见地关心道:“国内换季,是不是着凉了?”
“一点吧,”路炀很轻地眨了下眼,“已经没事了。”
路苑柯似乎还想再说,但显而易见关心人这事儿并不是她的强项。
即便手机对面是亲儿子。
于是沉吟片刻,愣是也只闷出一个好。
通话挂断,距离上课还有些分钟。
路炀长吐一口气,转身正要朝教室迈去,余光陡然扫见下方一道身影。
“打完电话了?”
贺止休不知何时站在楼道下方,正不缓不急地往上走:“看你半天了,哪个小妖精偷偷勾搭我男朋友。”
这层台阶没人,a1pha压着嗓音说的并不大声,上方急着回教室的人连头都没低一下。
于是男朋友二个字轻飘飘地荡进路炀耳中,隔空挠起一丝痒意。
他揉着耳垂冷声道:“少在这里癫。”
“我这明明是杞人忧天,”
贺止休在二步之外的台阶停下,近乎十公分的身高差瞬间被楼梯锐减成平视。
他一本正色道:“你这么优秀,我不得时刻保持危机感么?”
路炀:“……”
这都什么玩意儿。
路炀简直懒得搭理他,耷拉着眼皮毫不留情地讥讽:“你有这个空,不如担心下自己的成绩,别到时候真考北大青鸟去。”
“你北大,我北大青鸟,”贺止休没脸没皮:“一听就很登对。”
路炀当场扭头走人。
这什么完犊子男朋友。
临近上课,四面八方的人都心照不宣地加快步伐,不算宽敞的走廊瞬间拥挤起来。
贺止休没法并肩,只能退而求其次地跟在男朋友身后,距离半近不远,上前一步能搂住,退后一步能插个人。
大庭广众,他什么也干不了,只能低头。
路炀蓬松柔软的顶立刻映入眼帘。
学霸性格和表情都很冷,除此之外的地方又都很软,梢跟着风朝后飘舞,末尾尖端向下蔓延至后颈,然后被高领打底衣遮了个严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