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
教学楼喧哗嘈杂,课桌椅擦过地面的刺啦声不绝于耳。
路炀挎着包从人群中穿梭而过,临近拐角时,没忍住重重打了个哈欠。
“很困么?”一旁的贺止就见状不由问道。
路炀眯着眼睛眨去了眼前浮起的生理泪水,双手揣在兜中,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地说:“你试试两点半睡六点起第二天困不困。”
“还好吧,”贺止休贴着他肩膀低声道:“我四点睡六点起,感觉现在还挺精神的。”
路炀:“……”
昨晚从医院打车到家时已经是深夜,后面莫名其妙又在厨房一通瞎胡闹,生生闹到了逼近两点。
能两点半睡着还得多亏了路炀自我逼迫。
他原以为自己已经够晚了,没想到贺止休居然比他夸张。
“这不是应该的么,”
贺止休两步上前,肩膀贴着路炀的,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音量小声道:“谁跟喜欢的人谈恋爱后,晚上还睡得着呢?”
四面八方人来人往,有背着书包回教室的,也有拎着笔袋提前去探查考场踩点的,三三俩俩汇聚成群。
头顶的广播更是不停回荡着弥勒佛拖腔拉调不够、还非得掐住主播嗓,播报今日考场安排与纪律事项。
偌大的教学楼吵闹喧杂,没有人注意这方寸之地暗流涌动的暧昧。
路炀几乎不受控地再次回忆起昨晚在厨房时候,那个缠绵又炽热的吻,连同当时贺止休身上凛冽冷调的气息,与衣服上残留的细若游丝的浅淡烟草味。
霎时间只觉耳梢泛起一阵难以扼制的滚热。
他近乎下意识转过了头,抬步拐上了楼梯。
偏偏贺止休没完没了地又贴过来,小声说:“要不是今天要考试,出于尊重学习,我估计能直接兴奋地下楼跑两圈。”
“……”路炀压下不自在,故作冷声道:“你是小学生么?至于这么激动?”
“可能恋爱使人返老还童吧,”贺止休一本正色地胡扯完,又忍不住低头贴向路炀:“那你呢?你就没有一点点兴奋么?”
楼梯上人不少,天又冷,三五成群贴着走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一时间倒也没人觉得哪里不对劲。
路炀却不由自主地偏头朝周遭扫了眼,确定没有老师在后,才一把推开贺止休凑过来的脸,错开视线声音紧绷道:“没有。”
“真的么?”贺止休握住路炀手腕,喋喋不休地追问:“一点都没有么?”
路炀:“……”
一点都没有肯定是不可能,尤其那条微信过后,贺止休火甩了个名片截图过来。
无比熟悉的头像与昵称上方,陡然多出了“男朋友”三个字,简单明了,干脆利落地宣告了他们之间陡然转变的隐秘无声的关系。
“……没有,”
路炀错开视线,很轻地眨了下眼:“太困了,就睡了。”
贺止休眯了眯眼,顷刻缄默后,出乎意料地没再继续追问。
他低笑一声,理解道:
“也是,毕竟今天期中,考试比较重要——那你现在还困么?要不要去洗把脸清醒一下,还有十分钟才到去考场的时间,来回一趟应该还来得及。”
寒风自上方俯冲而下,路炀下意识要将脸埋入围巾以防鼻腔应激。
然而还没来得及,就见身边的贺止休忽然上前一步。
a1pha身体微侧,悄无声息地挡住了大半的风。
顿时间只余寸缕拂过路炀梢,垂落时在耳廓处轻轻一扫,带出丝丝细微痒意。
“今天是不是降温了,”贺止休不由转头看了眼天:“怎么感觉冷了不少。”
路炀拽了下围巾:“十二度,比昨天低了三四度吧。”
“怪不得,”贺止休顿了顿,忽然眉峰一蹙:“暖手宝放寝室了,可惜时间不够。午休吃饭别等我了,我回去一趟,正好充个电。”
a1pha自顾自地絮叨着,中途还不忘把路炀额上一根被风卷入镜框之中的丝拨开。
少年身后遮挡着风,指尖触碰到肌肤时是难得的微凉。
偏偏一切冰冷之中,唯独神情是毫不遮掩——又或者无法掩盖的柔和。
“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