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你小呀,一辈子的好铁子,”周乔桥撑着下巴道:“但是小贺哥只是你的普通同学而已——还是才刚刚转学过来认识没多久的那种。”
公交驶
入地下隧道,
车厢光线陡然消弭,
陷入满目的幽暗。
周乔桥在黑暗中不知想到什么,许久之后,隧道见了光,照亮了她脸庞上的小心翼翼。
“如果你们没在一起,”
小学生忧心忡忡地问:“那你是不是喜欢上小贺哥了呀?”
·
雨势来得迅猛,走得倒也飞快。
路炀按照地址带着周乔桥在市区下了车,拐过街口抵达一个小区门前时,小姑池悦已经提前在保安亭候着了。
“你真的不去吗?”
池悦满脸无奈地看向自己一如既往冷淡的侄子:“只是简单吃顿饭而已,我跟小乔爷爷奶奶提了,他们都很欢迎你来。”
“不用了小姑,”路炀托着周乔桥的后脑勺轻轻往前一送,抬头镇定道:“我社恐,不太好意思见生人。”
池悦:“……”
“得了吧你,就你还社恐,那我就是社会自闭晚期了,”
池悦简直哭笑不得,扬手一拍眼前这位如今比自己高出整整一个头的少年,无比感慨道:“以前只有我小腿长,现在都长这么大一坨了。”
路炀:“……”
坨是个什么见鬼的量词。
池悦又说:“不去算了,后天早上我去接你,顺便送你去学校。”
路炀正要开口拒绝,池悦率先板着脸做了个住口的手势。
她严肃道:“不许拒绝,下周期中考,你妈都跟我报备好了,半点风吹雨打都不能落你身上影响你考试,知道了吗?”
“我哥那么聪明,风吹雨打也影响不了他当年级第一的好吧,”周乔桥在旁边舔着新拆封的棒棒糖言辞诚恳道:“您多虑了我的亲妈。”
池悦似乎想反驳,然而话在嘴边转了两圈,想到路炀那逆天地成绩,又打心眼儿觉得这话完全正确。
于是纳闷片刻,她毫不客气地夺走了亲女儿的棒棒糖,自己舔了起来。
“我哥给我买的约定之糖!妈你好过分!”周乔桥愤怒地蹦起来抢。
池悦敏锐地问:“什么约定?”
周乔桥立刻哑火,正支吾怎么糊弄过去,就听路炀淡淡开口:“约定下次三科上了二百九,我就再带她出去玩。”
周乔桥:“……”
下过暴雨的天仍旧阴沉昏暗,连带吹来的风都比下午冻了好几度。
路炀告别了生无可恋的周乔桥与为“约定”而心花怒放的小姑,回到来时路过的拐角,走进一家杂货铺。
“喏,你寄存的东西在那儿。”前台看门的老板随手一指墙角,只见上头赫然立着周乔桥那块有些花里胡哨的滑板。
——小学生有胆子偷带滑板出门,却没胆子带着滑板回她妈眼皮子底下。
别无他法,路炀这才找了个地方暂存。
路炀俯身抓起滑板随手一托,转身对老板道了声谢,便抬步离开。
屋外乌云密布,路边更是狂风大作,路炀被吹得受不了
,
重新戴上兜帽。
他正准备叫个车回家,
一个微信通话陡然弹了出来。
是贺止休。
街边人流稀疏,疾驰的轮胎压过积水洼,溅起足有半人高的水花;不幸惨遭喷溅的路人立时原地咒骂连连;对岸的蛋糕店开了复关。
一切声音都很清晰。
包括手机频频震动的声音。
路炀指腹在红色的拒接上悬停好片刻,最终还是在路人的视线中,按下了另一个。
“你是不是又给我开了免打扰,”贺止休低沉地嗓音立刻在耳边响起:“给你了半天消息,连个表情包都不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