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还真没注意过。”宋达拧起眉头开始掐算。
不过他还没算出个所以然,一旁的路炀率先开口:“快了二三分钟,慢的五分钟。”
贺止休看向路炀:“你那天几点下楼集合的?”
路炀瞥他:“十分钟——十二三分钟之后。”
“卧槽!”
宋达感觉过去十多年人生中没有一刻能比现在还要清醒聪明的,立马一拍大腿,无比笃定地道:
“那天齐青乐是小跑过去的,上课教学楼根本没人,来回最多五分钟——但是他用了十多分钟,他绝逼也偷偷躲在教室外听了!”
宋达话音一落,惊觉自己窥破了真相,满脸震惊道:“怪不得他要相信你!没想到居然是这样,卧槽我这就去找他——”
“找什么找,上课了。”路炀将最后一叠书重重压回课桌上,语气波澜不惊,听不出一丝探破真凶的兴奋感。
预备铃有三分钟的空隙,走廊上奔波回教室的脚步声纷乱嘈杂。
宋达简直急得抓心挠肝:“为啥?这他妈就算勉为其难不揍一顿,那不也得问个清楚?他干的事凭什么屎盆子盖你头上……”
“因为以上仅仅都是根据齐青乐的行为所进行的猜测,并没有确实的证据证明,这件事一定是齐青乐做的,”
贺止休突然出声打断,半眯着眼若有所思地看着路炀:“所以如果冒然上去质疑,一旦猜错了,只会变成你在狗急跳墙,从而彻底坐实了罪名——是这样么?”
路炀眉梢微挑,颇为意外地瞟了眼贺止休。
“差不多,”
少顷后路炀收回视线,将桌面上摆放的笔一举扫进抽屉,噼里啪啦脆响中,少年语气波澜不惊,分不清他是在对自己说,还是在对他人道:
“如果猜错,那就和中午食堂楚以维的行为没什么两样。”贺止休完全没料到他会这么说,不由愣在原地。(ggx)•(net)
铃声过半,科任老师还没来,教室依然闹哄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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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说话声音并不大,喧杂动静足以盖过大半对话。
数分钟前的遍地狼藉已经荡然无存,重达十数公斤的书本再次被整齐归纳回狭窄课桌;旁侧深蓝窗帘迎风飞舞,午后日光不再刺目,清透带橘的艳阳穿过玻璃,如虚空织成的薄纱,轻柔披落在路炀身上。
少年冷淡的面庞被轻描淡写地勾了层边,乍然望去冷意被削了个精光,显出一种从没见过的、极为柔软的和煦。
——这其实是有点奇怪的。
因为路炀脸上并不见任何笑意,他五官生的漂亮,但那副宽大厚重到不符合常理镜框将他上半张脸遮挡大半;
从贺止休的方向看去,只能窥见镜架下方笔挺精致的鼻梁,微翘起的鼻尖捎卷出一丝俏皮感,但是紧接着又被下方天生略微向下的唇角冲刷的一干二净。
偏头望来时,透明镜片又无端折射出一道冰冷锐利的光。
但就像这张无论第几次见,无一不从头到尾都冻着的冷脸下,那本以为万事都不过心、不过眼,即便周遭疑窦丛生,不明真相的偏见诸多,也依旧风轻云淡、铜墙铁壁到几乎冷酷无情地步的胸腔下,出乎意料地藏着一颗反而因为被怀疑过,所以才不想把任何有可能生的相同体验带给下一个人的炽热心脏。
如同十月本该秋意萧瑟,岂料骄阳似火恍如盛夏。
毫不讲理。
“那现在怎么办?”
宋达感觉好不容易长出来的脑子又被路炀噼里啪啦一球棍击飞出去,绝望地抓耳挠腮道:“难道我们就只能认了?!”
贺止休回过神,细不可查地眨了下眼,吐出一个字:“等。”
宋达:“啥?”
“鱼饵已经放下去了,至于什么时候上钩,只能等了。”贺止休视线瞟向路炀,又问:“你觉得呢?好歹死马当活马医。”
路炀没说话,只是捏着笔在指尖无声一转。
正如贺止休所说,早在最开始那会,他就怀疑过是否是齐青乐说的——但之所以没有下判断,除了这种毫无证据的怀疑会造成一定程度的污蔑外,另一层原因则是楚以维与白栖深层次的真实状况摆在那儿。
——这二位毕竟是一本书里的主角。
事实上在这之前他不乏听过、甚至见过数次类似的情况。
但无论是生狗血误会、或揭露某些噱头般矛盾的真相,其背后成因无一例外都没什么逻辑。
仅仅只是因为书上这么写,这个于他而言的“真实世界”便也就这么尽数还原。
一切如同被安排好的荒诞木偶戏,没人探究背后原理是什么,因为所有人都是那双看不见的手掌下任人摆弄的木偶。
路炀本以为这一次的骚动也只是书中剧情的一环。
但也不知是那天体育课阴差阳错的打断造就了蝴蝶效应的变动,还是某些额外的、他所不清楚的原因,直接让事情展到这个地步,还把他给卷进了这场本与他毫无瓜葛的剧情漩涡中,悄无声息地试图给他也套上那些仿佛透明无害的傀儡蛛丝。
路炀对引人注目没兴趣,也并不在乎这个世界——这个学校内剧情的运转情况,以及旁人究竟是怎么想的。
他只想好好的上他的学,考他的试。
假如仅仅只是为了推动某些剧情,他可以勉为其难地接受某一瞬蛛丝。
前提是,那是于他而言无关紧要的。
但眼下显然不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