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勇恶狠狠地说:“闭嘴!”
他死命一拽,桂右莲身体向前一扑,踉跄摔倒,一路被廖勇拖行。屋子里很黑,桂右莲什么也看不见,只能一边惨叫一边求饶:"勇,勇,你要做什么?你放开,我痛。"
黑暗放大了廖勇心中的邪恶,此刻他像一只凶兽,一路拉着桂右莲往前,月亮恰好在这个时候从云层里钻出来。
月光自窗户斜斜而下,这一刹那,桂右莲看清楚了廖勇的脸。
那是一张与平时完全不一样的面孔。
面部扭曲、眼睛瞪得很大,闪着莫名的兴奋,他的嘴张得很大,仿佛要将压抑的那一份嗜血释放出来。
这一刻,女人的直觉令桂右莲终于察觉到了廖勇的杀意:“你是不是要害我?你是不是要害我?"
廖勇右手拖拽桂右莲往前,右手伸向管理室的抽屉。他拉开了抽屉,从里面取出一把尖刀。
他转过头,冷笑道:“你死了,就没人和我抢珠珠!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这么多年来一分钱不赚,还敢和我抢珠珠?我呸!我给过你机会的,可是你没有珍惜。"
死亡的恐惧,令桂右莲清醒。从来没有一刻,有这样的清醒。她知道,今天廖勇把她骗到这里,就是为了杀了她。
为什么要杀人呢?一刹那间,桂右莲的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
好好说,不行吗?不离婚,不行吗?
我们青梅竹马,拉着手一起上学,两家父母早早订下婚事,一起招工进厂,我们有感情基础啊。为了怀孕,我流产三次,医生都说如果再怀就是赌命。可是我为了有个与你的爱情结晶,咬着牙
怀了第四次。怀胎十月,我在床上足足躺了七个月!
为什么要杀我呢?
珠珠那么可爱,你忍心让她没有妈妈?
你条件好,你要珠珠,可是我怎么舍得把珠珠给你?老人都说,宁跟讨饭的娘,不跟当官的爹。你有新欢,你会对珠珠全心全意吗?
似乎过了很久,其余只不过一瞬间。直到拖拽挣扎间
,桂右莲的手碰到一个硬物。求生的本能,让她一把抓住这块砖头。
寒光一闪,廖勇拿着刀向她逼近。
"珠珠!"桂右莲忽然爆出一声凄厉的呐喊。廖勇一个愣神。
桂右莲猛地翻身站起,抄起手中砖块,狠狠砸向廖勇后脑。
“扑呲——”
暗夜里,砖头带着凌厉之风,带着桂右莲满腔的怒火,狠狠砸在人类最脆弱的后脑处。后脑下部,是脑干所在,是控制人的呼吸、心跳的生命中枢。
一击必中,廖勇应声而倒。
恐惧令桂右莲脑中一片空白,她嘴里出尖利的叫喊,扑上去又补了十几下。一下,两下,三下……直到手底下这个人一动不动,直到她脸上、身上到处是血。
月光再一次倾泻而下,将这一幕血腥呈现在桂右莲眼前。神智回复,桂右莲这才知道害怕,摔倒在地,拼命往外爬,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跑到垃圾堆放场的铁门那里,月光亮得耀人眼,桂右莲忽然停住了脚步。——就这样走了吗?
说到这里,桂右莲呆呆地看着赵向晚:“我当时就想,不能让别人知道我杀了人,我不想坐牢,我还得照顾珠珠。于是,我又折返回去,我害怕他被人认出来,就把他衣服剥光,再在脸上补了几砖头,用小推车装上,丢到那口废井里。我又补了两车砂石,把他的尸体盖住,确认没有能够现,这才把车子还回去,抱着衣服回了家。当时做这些事的时候,感觉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力气,可是到家之后,却全身酸软,一点力气都没有,过了好几天了,手脚还在抖。"
赵向晚知道这种情况很正常。
极度的恐惧状态下,会激出人类最大的潜能,所以瘦、病、弱的桂右莲才能反杀高、胖、壮的廖勇。但这股劲过去,确认安全之后,整个人就会脱力。
但眼下赵向晚关心的问题是:廖勇用来杀她的那把刀去哪里了?
赵向晚抬眸看着因为回忆过去而满头冷汗的桂右莲:“那把刀呢?我们在管理室并没有现有刀。"
桂右莲木头木脑地回答:"抽屉里不只一把刀,有两把,用报纸包着。我很害怕,拿着那两把刀出来,顺手扔进垃圾堆里。"
赵向晚皱眉:&
#34;为什么没把衣服也扔进去?"
桂右莲茫然四顾:“那,那是珠珠爸爸的衣服啊。”
唉。…
众人都有些无语。
接下来,在桂右莲的指认下,重案组的人从散着恶臭的垃圾堆里找到了两把用报纸裹着的刀。一把尖刀,尖头、薄刃、极其锋利的一把切肉刀。
另外一把,是采用高碳钢和弹簧钢锻打的砍骨刀。
寒光凛冽。
看到这两把刀,想到管理室门口随意乱放的几个农用编织袋,重案组的人感觉头皮麻。
——如果桂右莲没有一砖头干掉廖勇,恐怕不仅会被他捅死在管理室,还极有可能当场分尸,用肮脏的编织袋装成一袋一袋,抛弃在这垃圾场里。
等到未来填埋场建成,所有垃圾填埋进地下,桂右莲将列入失踪名单,谁也不知道她到了哪里。廖勇名正言顺接珠珠到身边教养,四年之后,桂右莲将因为下落不明而被法律宣告死亡,廖勇从此逍遥快活。
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在场所有人都在心里暗骂一句:无耻!
这废弃的垃圾堆放场散出来的气息再恶臭,也没有廖勇的灵魂肮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