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昭的话依然简洁。
【骨相。】
每个人的骨骼、体态都不同,普通人看不出来,但对于季昭而言,只需一眼看过去,就能判断出这个人是谁,哪怕只是一个背影。
虽然季昭没有见过贾慎独,但顾之光上次过来汇报的时候带来了几张贾慎独的工作昭,季昭已经记了下来。
所以说,专业人做专业事!
没想到,最重要的证据,最大的突破口,竟然落在季昭身上。
赵向晚欢呼一声,激动地跳了起来,伸出手抱住季昭:“太好了!都不用等顾之光放大照片,你可以直接画出来!"
季昭被她抱了个满怀,欢喜得一颗心砰砰乱跳,两只手拘谨地下垂着,一动不敢动。就怕自己一动,赵向晚便松开手,不再抱他。
今天在外面跑了一整天,真是又累又热又乏,可是问了一箩筐的话,记了一满本子的笔记,一点实质性的突破都没有。
1975年戴敏丽被杀案中,现场勘查记录,没有;贾慎独的不在场证据,完美;姜遇春有口难辨,申冤无门。
1981年1月17日翟欣莲失踪案中,贾慎独将自己摘得很干净,也没人怀疑与他有关,最多只有零星半点学生的反应,说贾慎独与翟欣莲关系不太好。但即使翟欣莲不太喜欢贾慎独,但依然尊重老师,服从导师安排。
1981年1月23日生的施桐跳楼一案中,并没有实际的证明能够将施桐的死与贾慎独联系起来,唯一的一张照片只能证明1月17号上午施桐到过火车站,不能证明施桐见过贾慎独,也没有人能证明贾慎独在1月23日中午12点左右去过设计院。
你看,明明所有的怀疑都指向贾慎独,赵向晚也从贾慎独的内心独白中能够确定他有杀过人,但是……由于时代久远,完全找不到实际有效、
一锤子将贾慎独钉在耻辱柱上的证据。
现在,证据来了!
季昭说,这张照片上指甲盖大小的人影是贾慎独。
赵向晚一时之间难掩心中激动,难得地热情主动了一回,一把将季昭抱住。可是暖意满怀之后,赵向晚感觉脸庞有些热,赶紧松开手,微笑而立,安静地看着季昭。
这一个拥抱来得突然,季昭完全反应不过来。可是,赵向晚汹涌澎湃的热情与兴奋,他准确地感受到了。
片刻的呆滞之后,季昭缓缓抬起手,举着那张照片。
【我来画。】
因为这张照片,赵向晚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季昭的内心升起熊熊的创作欲望,二话不说,转身回到自己的绘图桌前,投入到忘我的绘画之中。
朱飞鹏、何明玉听不到季昭心中所想,交换了一个眼神,有点糊涂,一起看着脸蛋红红的赵向晚:"怎么回事?"
在他俩的印象中,赵向晚生性冷静沉稳,不喜欢与人身体接触,就算她在与季昭谈恋爱,也不至于当众如此主动热情。
事出反常必有妖,两人决定问清楚。
赵向晚定了定心神,眼睛里绽放着极亮的光芒:“季昭说,从骨相上可以断定这人是贾慎独。虽然照片不够清晰,但他可以画出来。"
朱飞鹏与何明玉异口同声:“真是贾慎独?”
赵向晚非常信任季昭:“是。”
朱飞鹏一拍大腿:"好家伙,这货拿出15号的火车票说已经离开星市回老家,实际上却在17号出现在星市火车站广场上,他在说谎!"
何明玉也高兴起来:“太好了,终于有了点突破。”
重案组办公室的日光灯很亮,照得屋子亮堂堂的。屋子里飘着一股松节油的味道,这是季昭在调色绘图。
要将一张小小的黑白照片画成实景图,需要非常细致、敏锐的观察力,以及稳定、娴熟的绘画技巧。
季昭恰好都有。
赵向晚给自己倒了杯凉茶,端着杯子坐在季昭对面,看着他工作。
朱飞鹏与何明玉等了一个小时,却现季昭半点没有挪窝的迹象,右手依然拿着油画笔,在画架上勾勒、描画,觉得挺没意
思,便回宿舍洗洗刷刷,等到一身清爽再回到办公室,现办公桌上放着两张油彩未干的图画。
两张?
朱飞鹏凑近来看,不由得瞳孔一缩,叫了一声:"好家伙!"不像是手绘,完全就是两张一模一样的16寸的放大照片。
火车站广场前,尖顶的钟楼、两名表情严肃的京都专家、拥挤的人群……和从施桐家里拿回来的照片纤毫不差。
两张看上去一模一样的图片,唯一不同的,是专家身后的那道穿着格子大衣的瘦小人影,一个和照片保持一致,后脑勺对着镜头,而另一个则把头略偏了一偏,露出半张脸来。
就是这半张脸,让人一眼就能认出来——这人是贾慎独!
虽然是黑白照片,但因为颜色不同,灰度会有所变化,这个人侧脸看得出来有一点点地包天,眼睛微眯,鼻头略塌,脸颊还有几点深深浅浅的痘印,只要是见过贾慎独的人,都能认出来!
朱飞鹏的眼睛也亮了起来:"季昭,你这也太厉害了吧?"
如果把那张露出半边脸的照片拿出去,恐怕湘省大学建筑学院的师生看到了,谁都会说一句:这不就是贾老师吗?
朱飞鹏激动地在屋子里开始转圈圈。谁说没有证据?这不就是证据吗?就算有过微小改动,但只要在审讯中拿出来,绝对可以击破贾慎独的心理防线!
朱飞鹏与何明玉击掌欢呼:"太好了!"赵向晚与季昭相视一笑。
接下来,不断有新的消息传来。
祝康、艾辉来到翟欣莲老家调查,得知翟欣莲的父亲因病去世,其母亲与弟弟一直保留着翟欣莲的房间,等待她回到家来。
翟欣莲的母亲见到警察,泪眼婆娑,哀求他们一定要找回翟欣莲,她哭着说只要人回来就好,不管被拐到哪里,不管是不是结婚生子,不管身体是不是有了残疾,只要她活着,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