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良驹对赵向晚现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向晚,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厉害呢?当时看你把费思琴背摔在地,上去就是两巴掌的时候,我还真给吓了一跳。就算她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咱们也不能动手打人,只能拿起法律武器来制裁她嘛。没想到,你这是给她治病!"
赵向晚但笑不语。
治病什么的,其实也没那么夸张,就是听艳艳把杀人说得那么轻描淡写,心中忽然就有个想法。——既然你那么渴望皮肤接触,那就揍到你舒服!
事实证明,效果很好。
费思琴身体里那种时不时将她折磨到非要寻找男人慰藉的饥渴感,并不是一定要“性”才能舒缓。有效的皮肤刺激,也是可行的。
很多性瘾患者,都是童年缺乏肌肤爱抚所致。所以如果治疗,那就要对症下药,给予她直接的、充足的皮肤接触。
何明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向晚,我和你一样都认真查看过案现场,也感慨过费家的干净整洁,推测屈薇歌可能有洁癖,可是……你是怎么由洁癖联系到费思琴有皮肤饥渴症的?另外,皮肤饥渴与多重人格又有什么关系呢?"
朱飞鹏补充了一个问题:"对,还有还有,为什么费思琴有皮肤饥渴,费思章却没有?我今天和老高、艾辉一起做外调,都说费思章这个孩子阳光、开朗、健康,没听说有什么心理疾病。"
赵向晚道:“可能费永柏与儿子身体接触比较多,但对女儿却因为避嫌而相对慎重。费永柏家族有遗传病史,女孩子成年之后对性无比渴望。费家为此煞费苦心,不断压制女孩子,长期不断的压制,导致多重人格出现。费永柏的姐姐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亲眼目睹姐姐病,留下深重的心理阴影,他是父亲,也算是异性,因此对费思琴非常谨慎,平时刻意保持距离,不轻易爱抚。"
刘良驹听到这里,第一个不答应:“啊呸!这什么屁话啊。我家刘栗子,我每天又是抱、又是啃的,爱她的小脚丫和小屁股。小娃娃嘛,哪来的什么性别意识?这个费永柏简直迂腐到了极致!"
何明玉看着赵向晚:"你怎么知道费永柏的姐姐是那样一个人?"
赵向晚愣了一下,她今天说的话太多,已经有点记不住哪些话是费思琴说的,哪些话是她想
的,只能打了个马虎眼:"高警官不是调查了费家的亲戚关系吗?"
何明玉看向高广强:"是吗?"
高广强点点头:“昨天的确查过费家户口关系,询问了居委会工作人员,好像是提过那么一嘴,说费永柏的父母已经去世,他姐姐费永贞长期住院,也死在医院里,不过……没人知道她住的是精神病院。"
赵向晚接过高广强的话:“对啊,费永柏对女儿的管束太过严厉,又在初一休学再把她送到女子中学读书,一定有什么隐情。何师姐你可以翻一下笔录,今天我们刚见过费思琴,现她和前天判若两人之后,费思琴曾经提起过她姑姑。"
何明玉翻开笔录本,果然找到出处——"你不晓得吧?我有个姑姑,并不是正常病逝。我爸一看到我,就什么都明白了。"
不是正常病逝,和费思琴一样的多重人格,其中一个人格对性无比渴望。因此费家才如临大敌,因此费永柏才会在费思琴十三岁觉醒出主人格时恐惧万分,把她送出国治疗。
国内对于精神疾病的认知,太浅太浅。一般人一听说精神病,就把它与疯子划上等号,远离、害怕、恐慌。
费永柏为了不让女儿被外人另眼相看,向所有人隐瞒了这件事,悄悄把她送到国外治疗。
难怪费、季两家会成为好友,两家孩子都有精神类疾病。只不过季锦茂没有隐瞒季昭有自闭症,细心陪伴、努力挖掘季昭潜能、不求任何回报地付出;费永柏却瞒得死死的,恨不得把女儿关在笼子里,不让她接触任何外人。
何明玉恍然大悟:“向晚你这脑袋,真是灵光!只不过一句小小的提示语,你就能想得那么远,真是佩服!"
赵向晚再细细地向大家解释是怎样现费思琴的三重人格,又如何判断谁才是主体人格,怎么样引导艳艳说出真相,听得重案组成员连连点头。
足迹分析、痕迹检测、外围调查……或许这些其他组员比赵向晚更擅长。但是,心理分析、微表情研究,谁也没有赵向晚拿手。
朱飞鹏听完,长叹一声:“我现在觉得,我爸妈真挺好的。”
朱飞鹏的父亲开厂,生产酒店配套物品,卢曼凝在四季大酒店当客户部经理,是季锦茂的左膀右臂。夫妻俩在商海这么多年,积
累了丰富的商业人脉。他们希望朱飞鹏子承父业,将商业版图传承展,可是看到朱飞鹏从小就想当一名警察,充分尊重他的意愿,让他考公安大学、当刑警。
不说别的,就这一份对孩子梦想的支持与尊重,值得点赞。
刘良驹重重一拍桌子:“我不管了,以后我家刘栗子,我就使劲儿地宠。反正,绝不让她有什么皮肤饥渴。要是以后有什么不对,我再来找向晚师妹请教。"
赵向晚后背一僵:“那个,我对儿童心理学没有研究。”
刘良驹嘿嘿一笑:“向晚你别谦虚,我看你对什么心理学都有研究。咱们上课的时候虽然学过犯罪心理学,可是谁都没有你掌握得透彻。你那套微表情行为学也属于心理学范畴,漂亮!继续研究,师兄支持你。"
高广强也及时肯定了赵向晚和其他组员的表现:“向晚你重点对心理学进行研究,祝康研究足迹学,黄元德现场勘查细致认真,大家一起进步。"
祝康对足迹学入了迷,黄元德对痕迹学感兴趣,这一回现场痕迹检测与犯罪供述高度吻合,反馈度很快,两人有很强的成就感。
祝康说:“果然是一胖一瘦两名少年、一名青年,身高、体重也都符合计算公式,以后就可以用这一套方法来对犯罪嫌疑人的基本信息进行推测,太好了。"
黄元德略有遗憾:"切肉刀上的指纹只找到一组费思琴右手指纹,没有项裕的指纹存在。但是项裕坚持说握住费思琴的手,刺入费永柏左胸,这句话是否真实,并不能从指纹上反应出来。”
朱飞鹏最近看了不少关于指纹的研究成果,提醒他:“如果有外力介入,虎口处印痕、指纹深浅、方向上应该会有变化吧?我们可以对比试试。"
黄元德豁然开朗:“有道理!我们等下就会痕迹科实验一下。”
重案组成员更倾向于支持费思琴的口供:是费思琴主动执刀伤了费永柏,而不是项裕强迫她动手。但因为两人供述不一致,就必须在细节上更深入、更谨慎。
“何明玉你这回做的笔录特别漂亮,一目了然,看来是跟组长学了点本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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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论文,好像上次向晚还了一篇和微表情行为学有关的?要不,以费思琴为案例写一篇关于多重人格的心理学研究论文吧?"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案情,玫瑰花的馨香随着吊扇的旋转扩散开来,心情渐渐好了起来。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费思琴到底应该怎么办?”这一下,所有人都犯了难。
就连最有主意的赵向晚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
朱飞鹏找来法律条文,读给大家听。
“根据刑法第18条,第一,精神病人在不能辨认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为的时候造成危害结果,经法定程序鉴定确认的,不负刑事责任,但是应当责令他的家属或者监护人严加看管和医疗;在必要的时候,由政府强制医疗。第二,间歇性的精神病人在精神正常的时候犯罪,应当负刑事责任。第三,尚未完全丧失辨认或者控制自己行为能力的精神病人犯罪的,应当负刑事责任,但是可以从轻或者减轻处罚。"
读完之后,朱飞鹏问大家:"费思琴属于哪一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