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门推开,一个身穿深蓝色工装服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身高一米六五左右,体型微胖,秃顶,年约五十,戴着眼镜。他神情有些激动,快步走过来,急急地问:“是不是魏清婉有消息了?”
朱飞鹏:“梁成洪?”
男人坐在三人对面:"是。"
朱飞鹏摇头:“目前没有魏清婉的消息,我们只是例行询问。你还记不记得,魏清婉失踪之前有没什么异常?"
梁成洪双手放在桌上,叹了一口气:“过了一年多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这么大一个人,活不见人……"
他不愿意说出“死不见尸”这四个字,转过头去,神情间闪过一丝悲伤。朱飞鹏与何明玉对视一眼。
魏清婉失踪这么久,亲生女儿虞初晓重新装修房子结了婚,开始自己的新生活,听说母亲与前男友可能有染,愤怒地嚷嚷着让她去死,那份心理冲击让大家感觉很不愉快。好在,眼前梁成洪还有点良心,一直记挂着魏清婉。
朱飞鹏问:"魏清婉失踪前那段时间里,有什么异常?"梁成洪眸光一暗,低下头去。
【她那段时间变得爱打扮,穿着也性感了许多。以前穿的衣服都是宽松、舒适的,可是那段时间却都是紧身款,而且……皮肤亮得光,漂亮得不得了。我只要看她一眼,心就砰砰直跳。】
朱飞鹏见他沉默不语,再问了一遍。梁成洪挑着词形容:"那段时间,她变得更漂亮,更有女人味了。"
女人突然变得更漂亮,多半是因为恋爱了。恋爱中的女人雌激素、多巴胺分泌增加,皮肤光滑、气色变好,自然就会变得更好看。
朱飞鹏问:"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梁成洪苦笑:“我追了她差不多六年,她对我不冷不热,客客气气。可是那段时间却一下子像是年轻了十岁,又恰好遇到虞初晓的男友经常来她屋里吃饭,我身边的同事哪个不说闲话?都说她看不上老的,喜欢年轻的,看到小白脸就焕青春。还有人说,魏清婉看着端庄,实则风骚,守寡守了那么久,估计也耐不住寂寞了。"
何明玉看着梁成洪:“那你还记挂着她?”
梁成洪说:“爱美之
心人皆有之,魏清婉喜欢年轻人,我不怪她。我喜欢她,那是真心实意,就希望她过得好。我只担心她被那个小白脸骗了,曾经侧面提醒过她。可是她很不高兴,让我管好自己就行。"
【人要是自己犯贱,谁能拖住她的腿?她放着好好的工作不要,放着好好的家不要,放着我这么好条件的男人不要,非要和一个谁也没有见过的男人勾勾搭搭,结果呢?我只能说,咎由自取吧。】
听到梁成洪的心声,赵向晚垂下眼帘,没有吭声。
何明玉同样也很冷静,有过上次调查潘国庆的经验,何明玉没有被梁成洪的外表所惑。不为别的,实在是太不合常理了。
普通男人被女人拒绝,都会产生羞愤情绪,怎么可能有那么大度的胸怀,说出“魏清婉喜欢年轻人,我不怪她"这样的话?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是赵向晚经常说的一句话,何明玉看了赵向晚一眼。
朱飞鹏直接问:“魏清婉的失踪时间是199o年9月23号下午5点半至9月25号上午8点,这期间你在做什么?"
梁成洪的回答很快:“我就在厂里啊,23号是星期天,女儿早就出嫁,我平时都是一个人过日子,一般不在家里开伙,六点左右到食堂打了饭,然后坐在家里边吃边看电视,到了十点左右就睡
了,第二天照常七点起床,八点上班。"
【已经一年多了,怎么警察还会来查魏清婉的案子?我那天干了什么?我十点躺在床上怎么睡也睡不着,就出来晃悠,一晃晃到魏清婉住的南12栋1o3,没想到十一点半了,别人都睡了,魏清婉却穿条贴身的短裙子,从储藏室里推着自行车往外走。我当时拦住她了,看到她露在外面的腿,光。溜。溜、白花花,心里头那股邪火怎么压都压不住,看着左右没人,说了几句荤话,被她甩了一巴掌,唉……没脸!】
赵向晚听到这里,凤眼微眯,提高音量:“十点就睡了?听说年纪大了容易失眠,恐怕梁工您睡不着吧?
梁成洪今年刚满五十,但因为秃了顶,看着比同年龄的人要老几岁,或许因为在魏清婉那里受了挫,他最恨旁人说他年纪大,一听这话便来了脾气:“你这个小警察真不礼貌!我睡不睡得着,关你什么事?"
赵向晚不怒不急:“睡不着的话,说不定就会出去转转,也许就能遇
到魏清婉?”
梁成洪的心脏漏跳了一拍:"你,你什么意思?"他的眼睛瞪大,鼻翼扩张,眉心上提——这是恐惧的表情。
朱飞鹏现在也被赵向晚训练出来了,立马反应过来梁成洪有问题,瞬间将脸一板,厉声喝斥:“说实话!”
梁成洪的眼神游离。
【能说实话?必须不能啊。我这辈子都被厂里人夸重情重义、老实厚道,怎么能告诉警察我拦住魏清婉调戏,还拿着她和小男友约会的事威逼她和我耍了一回?啧啧啧,我老梁肖想了她这么多年,终于得手,那滋味可真好。】
听到梁成洪这厚颜无耻的话,赵向晚咬了咬唇,有些生理不适。
何明玉心细,她与赵向晚并肩作战了一年时间,大大小小的案件侦破了好几起,见到赵向晚皱眉,立刻对梁成洪的印象更差了几分。
"梁成洪,你对警方隐瞒事实,证明魏清婉失踪与你有关,走!你和我们回市局做一步调查。"
梁成洪一听慌了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我没有隐瞒。我十点之后就睡了,什么也没有看到。”如果让警察知道他逼。奸魏清婉,他岂不是要坐牢?反正魏清婉这么多年没有消息,说不定早就死了。她一死,谁知道他干过那样不要脸的事?
梁成洪不承认,谁也没办法证明他在说谎,何明玉用赵向晚说过的微表情行为学理论观察他的异常,她能感觉梁成洪在说谎,但如何让他说出实情?却一丝头绪都没有。
朱飞鹏与何明玉同时看着赵向晚。
赵向晚的声音很平静:“梁成洪,你说十点之后上了床,几点睡着的?很快、半个小时之后、一小时之后,还是一直没有睡着?"
问一项,赵向晚便停顿半秒。
"很好,你一直没有睡着。睡不着怎么办?继续躺着?下楼晃晃?"
梁成洪的眼神开始变得紧张,不自觉地望向右上方,这代表他在努力编织谎言。"看来,你下楼了。遇到了谁?魏清婉吧?"梁成洪陡然站了起来,面色变得铁青:“你们这是哪来的警察?胡编乱造!我不是你们的犯人,
我只是配合保卫处工作来说明情况,容不得你们往我头上泼脏水。"
朱飞鹏随
即站起,绕过会议桌站在梁成洪身上,伸出手放在他肩膀上,沉声道:"不要急,坐下来,耐心回答她的问题。"
梁成洪平时疏于锻炼,看着虽然一身的肉,但其实没什么力气。被朱飞鹏一压,一屁股便坐了回去,他有点慌乱,大声叫了起来:“戴处,戴处——”
保卫处会议室的隔音效果好,门一关什么声响都透不出去,梁成洪喊了半天没有人来,他的心便虚了下来,抹一把头顶的汗:"你们,你们要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