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锦茂在一旁说:"季昭的宿舍在哪里?"
今天他可是专门送儿子来过集体生活的,吃的、穿的、用的,准备了一大堆,就怕委屈了季昭。只是……看到这简陋的宿舍,他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何明玉道:“许队、彭局都和后勤科打过招呼,考虑到季昭的特殊情况,给他安排了一个单间。现在清退出来的单间只有两个,一个在三楼,和祝康隔壁;另一个在二楼,就在我们这间宿舍旁边。你们想要住哪一间?"
季锦茂谨慎地询问:“有什么区别呢?”
何明玉解释说:“我们这栋单身宿舍吧,一共五层,是男女混住的。不过女同志的卫生间、洗澡间在二、四楼,男的在一、三、五楼。季昭如果住三楼,可能生活方便一
点,祝康是我们重案组的,就住隔壁,有什么事可以找他。季昭如果住二楼,与我、赵向晚隔壁,但是上厕所、洗澡的话得去一楼或者三楼。"
七月天气炎热,宿舍楼连个独立卫生间都没有,季锦茂有些打退堂鼓,小心翼翼地看了季昭一眼:"儿子,要不……我们先回家吧?等我帮你盖栋楼再来。"
赵向晚似笑非笑地看了季锦茂一眼。
季锦茂被她这一眼看得有点心惊肉跳,努力描补:“季昭从小身边就离不开人,其实他小时候也是跟着奶奶在农村里长大的,也不是不能吃苦。现在嘛,家里条件好了,就从来没有住过集体宿舍,那个……"
不等季锦茂说完,季昭伸出手,轻轻盖在赵向晚手背之上。
【我住你隔壁。】
触感轻柔,赵向晚并没有被冒犯的感觉,反而有一种被信赖的温暖感。赵向晚抬眸看向季昭,轻轻点头:“好,那就住我隔壁吧。”
目光落在季昭与赵向晚相触的那只手上,季锦茂嗅到了一丝恋爱的甜美,哪里还敢说别的?立马指挥保镖把季昭的物品安置在隔壁。
季昭对零食不感兴趣,吃东西不挑嘴,但他绘画的家伙什实在是太多,画架、画夹、画具、颜料……零零总总摆开来,床上铺牛皮凉席,床头摆电扇,一间十几平方米的屋子差点被填满。
一边安排,季锦茂一边摇头,嘴里嘟嚷着什么。何明玉凑近了只听到几个字:“不容易。…天太热……空调……"
空调在九十年代绝对算是个新鲜玩意,何明玉在四季大酒店是感受过的,夏天凉意袭人,让人舒适愉悦。听到季锦茂这么大一个老总对公安局单身宿舍表达不满,不由得扑哧一笑:“季总,您要是觉得咱们这里条件太差,就别让季昭住这里了。"
季锦茂慌忙摇手:"不不不,我没有嫌弃的意思。就是心疼你们这些警察,居住条件太艰苦。"
何明玉丝毫不觉得条件艰苦,她是工人家庭出身,家里四姐妹,一家六口挤在单位分的筒子楼里,四姐妹一张大床睡了十几年,直到她考上大学才拥有自己独立的一张床。大学毕业之后分配到公安局,两人一间宿舍,吃穿用都不用自己操心,真心实意觉得好。
她打趣了一句:"季总,由奢入俭难
呀。"
季锦茂小心翼翼地看了赵向晚一眼,怕她嫌儿子娇气,忍着心疼一拍胸脯:“没事!我家季昭能吃苦,我放心得很。"说完,匆匆带人离开,就怕多看一眼,会舍不得。
何明玉带着赵向晚和季昭熟悉水房、厕所、洗澡间,又领着他俩参观篮球场、小食堂、小卖部,两人正式开启寒假集体生活。
一大早起床,赵向晚、何明玉叫上季昭围着小操场跑步锻炼,洗漱完毕之后一起去食堂吃早餐。事实证明季锦茂的担忧没有必要,季昭适应新生活非常好。他穿衣、吃饭都不挑,喜欢独来独往,赵向晚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心情愉快、情绪稳定。
早餐是简单的稀粥、包子、咸菜,季昭与赵向晚面对面坐着。
季昭吃饭的动作优雅而缓慢,引来旁边不少目光。没办法,实在是长得太过漂亮,太招眼了。赵向晚与何明玉看着季昭那张脸,也感觉心旷神怡。难怪古人说:秀色可餐,这话用在男人身上也一样。
“何明玉——”
随着这一声喊,何明玉条件反射站起来,大声回应:“到!”
许嵩岭身后跟着祝康、刘良驹、朱飞鹏,表情严肃:“赶紧吃完,有紧急情况。”
赵向晚放下碗筷,跟着站起。有新案子了!
重案一组全部就位,听许嵩岭介绍案情。市局接到报案,一名男子说朋友喝醉之后吹牛,一年半前杀了一个人,埋在城北郊区小河边。
许嵩岭严肃地说:“不管是酒后吐真言,还是胡乱吹牛,涉及杀人案都不能掉以轻心。朱飞鹏,马上传唤这名声称杀人的嫌疑人,让赵向晚、何明玉参与审理过程。祝康、艾辉、黄元德,立马带人到河边搜寻。"
所有人都行动起来。
季昭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略显茫然地看着赵向晚。赵向晚拉了他一把:“你跟着我吧。”
目前还没有画像工作,季昭一个人落单了也不好,不如就跟着审讯这一组,说不定还能多懂一点人情世故。
醉酒男子名叫谭学儒,外形斯文清秀,二十七、八岁年龄,宿醉刚醒,人还有点迷糊,突然一群警察找上门,吓得酒意全无。
听说昨晚一起喝酒的朋友,一大早跑到公安局报警,坐在审讯室里的谭
学儒哭笑不得:“警察同志,我那是吹牛,纯粹就是吹牛。朋友们总说我手无缚鸡之力,说我书生气太浓,我就是吹吹牛。"
朱飞鹏并没有因为他的解释而放松警惕:“你交代的细节很清晰啊。”
谭学儒眉心跳了跳:“我,我那就是看侦探电影看多了,随口说的。酒喝多了上脑,吹个牛也能抓起来?太夸张了吧!"
朱飞鹏看一眼坐在一旁安静做笔录的赵向晚,没有丝毫放松:“把你昨晚说过的话再详细讲述一遍!”眼前谭学儒推脱得太过干净,反而令人怀疑。
谭学儒有些无奈,摊开双手:"警察同志,醉话嘛,睡一觉起来就忘记了,我哪里还记得?"
朱飞鹏冷笑一声:“看来,你需要提醒一下。”说罢,命人将举报谭学儒杀人的那名男子叫了进来,“你来告诉谭学儒,他昨晚到底说了些什么。”
一看到眼前穿件棕色皮夹克、剪着寸头的年轻男人,谭学儒瞳孔一缩:“钱勇!我们是朋友,你怎么跑到公安局举报我杀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