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云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徐氏建筑公司在星市有五个工地,施工人员大都是农村来的打工人,一个个老实巴交,只知道埋头干活,遇到工头克扣工钱也只知道苦苦哀求,他们连公安局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会知道去报案、还联名写匿名信?
“税务局的孙主任告诉我,他们今年新上任的冯局长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你们公司偷税漏税,而且金额巨大,所以责成建立专班,对你们公司所有来往帐目进行审核。"
"冯局长是今年才上任的,我只知道他是转业干部,为人刚正,不好打交道。他从哪里听到这样的消息,为什么要针对我们徐氏?"
"不清楚,孙主任也不知道。不过……他给了一个方向。"“什么方向?你快说。”
"冯局长是十五师副团级干部转业,公安局经侦科的戴科长曾经是他的老部下,两人私交很好。"
公安局,又是公安局!
徐俊才打破脑壳也想不通,他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公安局的人。赵青云也想不明白,只得转换思路:"不如从投标失误入手查一查?"
自从辞职下海之后事事顺利,徐俊才平日里行事、说话总带着丝气定神闲的悠然劲。可是今天,一连串的打击之下,徐俊才有些激动,声音也高亢起来。
"负责珠市项目投标的高经理找过甲方负责人,他们支支吾吾,让我直接问季总,因为是季总下的命令。你说,我到底在哪里得罪了季锦茂这个死胖子?"
话音刚落,徐俊才忽然想起一件事。
——我草!不会是因为上次周荆容办生日宴没有给季锦茂贴子,所以他小心眼了吧?可是,那都是因为季锦茂从来不参加生意场上的应酬啊。
他霍地站起身,急急地说:“看来,我最近的不顺得多半和季锦茂有关,我明天去拜访季锦茂,争取解除我们之间的误会。"
赵青云拦住他:“先别急。就算这里边有季锦茂的手笔,但他指挥不动公安局的人,恐怕背后还有你不知道的缘由。"
徐俊才再一次陷入迷茫,一屁股坐下,烦躁地扯了下衣领:"公安局,两件事都有公安局的事。我向
来遵纪守法,哪里就得罪了公安局的人?"
赵青云提醒他:“不如找个中间人去问问吧,如果是误会,最好早点解开。”
徐俊才想了想,终于想起一个人来:“我老丈人没退休之前是工程局局长,和公安局基建科的人有交情,我托人去问问。"
赵青云点点头:"行,只要找到症结,总有办法的。"不知道为什么,他脑中忽然闪过赵向晚的面容。
四季大酒店的季锦茂、公安局的许嵩岭都非常欣赏她,如果是徐俊才得罪了赵向晚,倒真有可能两人联手对付徐俊才。可是没道理啊,徐俊才今年四十六岁,赵向晚今年一十八岁,这两人根本没有什么交集。
赵青云甩了甩头,将这个念头抛于脑后,暗自嘲笑自己神经过敏。
星市四季大酒店酒店的行政办公区设在四楼,包括总裁办公室、总经理室、酒店秘书、各部门负
责人办公、行政管理部门、酒店核心部分的综合办公区等。
当徐俊才带着助理来到酒店,和大堂服务员表达出想见季锦茂时,对方请来了卢曼凝。卢曼凝态度客气而礼貌:"不好意思,季总今天不在酒店,请您改天来吧。"
徐俊才感觉卢曼凝是故意拒绝,耐着性子说:“那能不能给个季总的联系方式?我有点事要找他。"
卢曼凝微笑:"对不起,季总的大哥大号码对外保密。"
徐俊才的助理霍刚在一旁道:“卢经理,徐氏建筑公司在全国各地都有工地,年产值上千万,我们徐总今天特地过来就是想和季总见见面。大家都是生意人,和气生财是不是?"
卢曼凝依然保持着微笑:“真的非常抱歉,不如徐总留个电话号码,等我们季总有空,他和您联系如何?"既然季总不愿意搭理徐俊才这个负心渣男,那她作为经理自然要为季总挡一挡。
伸手不打笑脸人,徐俊才没办法,只得留下自己的大哥大号码,悻悻然离开。
再找到公安局,基建科的熟人回话:“经侦科的老戴说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要是遵纪守法,自然就不怕查。"
徐俊才气得差点骂娘。
开公司的,哪个不怕税务查?做工
程的,哪个不怕质监站的人上门?要是天天这样被人盯着,公司根本做不下去。
肯定有人背后捣鬼,不然公安局的人为什么把手伸那么长?
可是,徐俊才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哪里得罪过公安局的人。跑了一整天,晚上他郁闷地回到家,点燃一支香烟,坐在沙上一声不吭。
周荆容殷勤地端来一盅天麻鸡汤:“今天累了吧?喝点汤补补。”周荆容老家是粤省人,煲得一手好汤。
闻到鸡汤香味,徐俊才面色稍霁,掐灭手中香烟,低头喝了一口:“荆容,幸好还有你,最近实在是太累了。"
周荆容坐在他身边,双手在他肩膀上揉捏,柔声道:“看你最近太伤脑,所以放了点天麻。别着急,事情总是能解决的。"
徐俊才被她侍候得很舒服,喟叹一声:“唉……不知道最近是哪里不对,珠县那个大项目丢了也就丢了,可税务、质监站那边如果处理不好,公司就很麻烦。"
周荆容结婚后便没有出去上班,出不了什么主意,只能安慰他:“车到山前必有路,没事。”
听到这不痛不痒的场面话,徐俊才心中的烦闷再一次升起。他生意越做越大,眼光也越来越高。先前周荆容把家里打理得周周到到,令他一回家便放松愉快,他觉得自己很幸福。可是现在公司出了状况,需要人出出主意的时候,周荆容便显得很无用。
徐俊才突然站起身:"算了,我回公司。"说完,他拿起皮包、车钥匙,开门而去。"砰!"地一声,房门被关上。
周荆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再看一眼茶几上的天麻鸡汤,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的光。爸妈把我从乡下领回来,一开始是送给周姨当养女,这个你总知道吧?"
徐清溪点了点头。
赵晨阳继续道:“后来你回来了,我的户口就转到我爸妈这边,我忙着读书一直没有和赵家沟那边联系,并不清楚我亲爸妈对赵向晚不好。一直到赵向晚考上大学找过来,我
才知道真相。我也知道对不住她,所以年前和我爸一起回了一趟乡下,赔偿了她一些钱,希望她能原谅我们。不过……赵向晚心肠硬,哪怕我爸承认错误,她也不肯跟他回来。"
徐清溪问:"为什么?"
赵晨阳说:“或许她怨爸妈认错了人,恨我占了她的位置吧。其实我爸也说了,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没办法回头,将来两家当亲戚走动,我和她都是他的女儿,将来等她大学毕业帮她找工作,结婚时出丰厚的嫁妆,可是,赵向晚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