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必胜是个五大三粗的高壮汉子,说话声若洪钟:“十天前寄出去的信,你们有印象没?”工作人员摇头表示没有印象。每天从邮筒里把信件取出,盖上邮戳再分往全国各地,他哪里会留意这么一封小小的信件?
赵长庚颤抖着将画像放在柜台,满怀希望地问:"你们,有没有看到这个妹子?"工作人员依然摇头。
赵长庚面如土色,筛糠似地抖了起来。一是冷得扛不住,二是心里慌。
赵长兴扶住堂弟,安慰道:“你别急,慢慢问,我们刚来,哪里能够这么快就有结果?别慌,稳住,瑶妹子还在等着我们呢。"
赵长兴的话,让赵长庚的颤抖渐渐好了起来,他努力给自己打气:"好,我不慌,不给警察同志添乱。"
赵向晚问:"镇上只有这一个邮局吗?"
施必胜的声音很大,震得耳膜嗡嗡地响:"对!就这一个。"
【大老爷们找人,带来个小姑娘,这不是开玩笑吗?光凭一封没留寄信地址的信,就说人被拐到我们固宁镇,要不是劳警官亲自带过来,谁会立案找人?这大过年的,一个所的警察都出动,我真是服了!】
听到施必胜的心声,赵向晚眼眸闪动。
如果不是及时听到赵
晨阳的心声,就连赵向晚也有可能忽视掉赵长庚手里的那封信。如果等到一年后赵长庚察觉到不对劲再去寻找,恐怕真的是枯骨嶙峋。
赵晨阳这个重生者,在这个案件里派了用场,那就留着。送上门的金手指,不用白不用。
知道结果之后,再来寻找线索,就容易得多。
信,是在胁迫状态下写的。泪痕泅湿字迹,写到"好"字时最后一横划破纸面,这说明赵清瑶伤心难过,写信时态度很抗拒。
信,是在暗处写的。点燃的蜡烛放在信纸的右上方,因为太过昏暗不得不努力靠近烛光写信,蜡油滴落纸面,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为什么不在白天写信?只有两种可能,其一必须避着人;其二她
被囚禁在暗处,无法见光。
只不过,不管是邮戳地址与寄信地址的不一致,还是赵清瑶纸上的泪水与蜡油印记,以及笔迹所表现出来的疲惫与紧张,这些都无法作为直接证据。
赵长兴虽然是村委主任,但到了这里人生地不熟,完全没有了主张。看到施所长带着脾气大声说话,他有点不安,紧张地看着赵向晚。
赵向晚理了理思路,迎向施必胜的目光,继续问:“附近有哪些乡村?走到镇邮局有哪些路?”施必胜虽然对这次的寻人行动心中不满,但态度上还是非常配合。他如数家珍地说出附近十几个屯子的名字,指着邮局门口:“就这两条路。”
固宁镇邮局正位于一条十字路口的内侧,门前东、南、西、北分别有四个方向,分别通往不同的乡村。
赵向晚率先推开邮局大门,风雪扑面而来。施必胜摇摇头,跟着一起走出。一行五人,沿着邮局门前的两条路,开始挨家挨户地敲门询问。
正是东北最冷的时节,家家闭门不出。大雪纷纷而下,赵长兴、赵长庚面色惨淡,总觉得寻回赵清瑶希望渺茫。走出去连个人影都没有,到哪里去找人?
赵向晚迈着大步走在前面:"别灰心,一家一家地敲,总能问出点什么!"
顶着风雪,一行五个人在镇上询问。
从早上问到下午,一丝回应都没有,基本都是摇头:“没见过”、“不知道”。风雪凛冽,一群人变成了雪人,眉毛、睫毛上挂起冰霜。
终于,当敲开一户商铺,赵向晚察觉到了
一丝异样。
这是一家面馆,临街做生意,后边有个小院子、两间屋。开门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嫂子,模样憨厚,她看了看画像,眼睛不自觉地瞟向右上方。
看到她这个不自觉的小动作,赵向晚立马警觉起来。还原赵青云的肖像,现在有照片参考、有这么多亲人描述,画一幅还原度高的赵清瑶面容小像绝对不是问题。将照片送到季昭面前,赵向晚问:“你的画夹呢?”
季昭转头看向季锦茂,一双眸子亮闪闪的。季锦茂最服儿子这个表情,立马屁颠颠地回车里拿过来画夹、素描纸和炭笔。
赵向晚的描述简洁清晰。
"比我矮半个头。"
"比我胖一点。"
"有两个小酒窝。"
"头不多,扎辫子。"
和赵清瑶一起打工的姑娘纠正她:“不,瑶妹子爱俏,到城里就烫了头,刘海卷卷的,大波浪,到耳朵这里。"
叽叽喳喳声中,季昭右手轻抬。
一拿起画笔,他的眼眸便变得专注无比,在夕阳映照之下更显幽深。
眼睛扫过赵向晚手中的几张黑白照片,季昭手腕轻动,铅笔一勾一划,在白纸上快掠过。不过寥寥几
笔,一个灵动、俏皮,带着几分野性美的姑娘便跃然纸上。
赵长兴喜得张大了嘴:"啊,对对对,就是这个样子!"
赵长庚死死地盯着画中人,眼中含泪,哽咽着说:"我的瑶妹子,我的瑶妹子啊……"
堂屋门口不知不觉围过来一群人,都是打算跟着赵长庚去东北救人的乡亲们。看到这副肖像画,都啧啧称奇。
"这人是个画家吧?画得这么好!"
"这漂亮小伙以前也没见过瑶妹子啊,怎么只看一眼照片就能画得这么像!""奇怪,也只画了几笔吧,怎么就一眼能认得出来是瑶妹子咧?""感觉就像是瑶妹子自己跳到画上去了一样。"
赵向晚确认过凭这张线描图能够认出人来之后,对季昭说:"很好,再画两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