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喊声太响亮,单元楼次第亮起了灯光。
一个身穿警服的中年男子从楼梯口冲下来,一把抱住梅梅,看向周巧秀的眼睛里带着谴责。
“周
巧秀你在做什么?我说了,一切交给我,市局、省厅我能动员的力量都动起来,公园附近我们一直在走访,肯定能找到宝宝。火车站、汽车站也派人盯着,如果是拐子,他跑不出星市。丢了孩子是我们大人的责任,做什么不停地问梅梅?她今天受了惊吓,需要我们安抚,再问下去你想把她逼成神经吗?”
梅梅紧紧搂住父亲的腰,满脸是泪,一幅可怜楚楚的模样。
这里是学校家属区,周巧秀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却忍了回去,不想吵扰到邻居们。
梅梅哽咽着说话:“爸,我也想找到妹妹的,我好怕。”
许嵩岭今天在公园走访了无数游客,一双腿快要走断,天黑了才收队回家。深重的无助感笼罩着他,当警察这么多年,没想到自家小女儿走丢出动了整个省厅的力量竟然都找不到!
大女儿温软的小手环抱着他,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显然是吓坏了,许嵩岭心一软,轻轻拍了拍她后背:“不怕不怕,爸爸不怪你。”
赵向晚在心里暗自摇头,谁能想到,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会有如此歹毒的心肠呢?这个小女孩将自己对妹妹的嫉妒掩藏得很深,不惜伤害养育她的恩人,她就是农夫与蛇那个寓言故事里的毒蛇。
周巧秀眼睁睁看着丈夫安慰梅梅,一股憋屈感涌上来,她不想再压抑自己的情绪,抬手指着梅梅。
“你看看她,你看看她,宝宝丢了她只知道哭,不断地说自己害怕。她再害怕能有宝宝害怕吗?宝宝才三岁啊,连去幼儿园都会哭闹,让宝宝一个人孤孤单单地面对一切,我的心痛得像裂开一样,你还要我去安慰她。问她几句话就会逼成神经吗?许嵩岭你知不知道谁才是你亲生的!”
深夜十一点多,路灯昏黄,周巧秀一家子弄出来的动静太大,宿舍楼里有人披衣出门,看情况不对忙赶紧过来劝解。
“周老师别激动,宝宝丢了你肯定心里着急,能够理解。但我想梅梅也不想这样的,你别怪她。”
“是啊,梅梅是个好姐姐,在学校也是个乖孩子,这次是意外,谁知道公园里人那么多,宝宝自己就跑开了呢。”
“现在当务之急是把宝宝找到,莫让拐子把她抱走了。周老师你先冷静一下,我们一起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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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巧秀气得胸脯上下起伏,一口憋闷之气越地深重。一天的疲惫与紧张让她整个变得易怒、敏感,丈夫和邻居们对养女的维护让她整个人面临崩溃。
“啊——”
一声尖叫从周巧秀喉咙里爆出来,她像疯了一样冲到梅梅面前,使劲摇晃着她的双肩:“你说,你说!你把宝宝丢到哪里去了?肯定是你把她弄丢了,你就是贪心不足,你见不得我爱宝宝,是不是?是不是?!”
周巧秀头乱七八槽,鞋带绊扣松了都没在意,她平时最注意形象,此刻却情绪激动,吓得周边邻居纷纷上前劝阻。
许嵩岭个子高大,快扣住她双肩,不让她继续摇晃梅梅,厉声道:“周巧秀!你在做什么!”
梅梅被晃得脑袋像拨浪鼓一样,两条小辫子都抖散,眼泪扑簌簌往下落,嘴里不停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妈妈,是我的错,是我该死,我不该松开妹妹的手,是我对不起妹妹。”
一连串的话语之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在众人惊呼声中,她向后一仰,晕倒在许嵩岭怀里。
“唉呀,孩子晕倒了,快点送医院。”
“可怜的梅梅,不是亲生的就是不心疼。”
“没想到周老师心肠这么狠,自己带孩子出去不小心弄丢了,却要把责任都推到养女身上,太不像话了!”
许嵩岭眼神复杂地瞪了周巧秀一眼,横抱着梅梅快往外跑,启动停在家属楼的警用三轮摩托车,径直离开。
周巧秀双膝一软,差点摔倒。
旁边邻居看她可怜,把她搀扶住,劝慰道:“周老师,孩子连心,我们都知道今天宝宝不见了你心里着急。你也是个文化人,应该知道事有轻重缓急,责怪梅梅于事无补,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糕。不要纠结是谁弄丢了宝宝,咱们得齐心协力去找孩子。你在这个时候和许警官争执,拖他的后腿不是耽误了正事吗?”
周巧秀一口气憋在心里,难受得呼吸困难起来,转头看向一直站在旁边没说话的赵向晚。
赵向晚走到周巧秀身边,弯腰帮她系好布鞋绊扣,声音轻柔而坚定:“周老师,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的判断,梅梅在说谎。
周巧秀听到赵向晚的话,整个人仿佛被注入生机,眼中顿时有了亮光,委
顿的身型也挺直起来:“赵向晚,请你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