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您的情绪问题很严重,但是请您忍耐。因为如果你崩溃或者失控的话,疗养院这边光靠我们自己,我们也没有办法撑住,到时候您的处境就会很危险。”
“我们由衷地希望您能够正常的出院,回到您该登上的位置。但是在疗养院的这段时间,您需要保护好自己……还有您的朋友。”
沈星燎的瞳孔骤然收缩,原本是很躁郁坐着的姿态,背脊却不受控制地紧绷进来。
他跟宁随只相处了两天,但是对于沈星燎来说已经足够异常了,宁随会被监视他的所有人暂时定义为“关系亲密”,连带着对他也会有危险或者是监视控制的行为。
倘若不是在疗养院内,说不定立马就会有人冲宁随下手。可偏偏现在是在疗养院,再加上养父跟沈家达成协议,在拿到那些巨额的资产以前,他们不会轻易对宁随怎么样。
主治医师说得没错,沈星燎需要保持自己的精神稳定。
不要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否则这短暂的平静和栖息地都会被打破。
只要想到这里,沈星燎的情绪就剧烈的起伏,暴怒自他的眉目间掠过,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不受控制地想要做点什么。
比如给觊觎宁随的人一点教训,让他们知道自己身边的东西,不是谁都可以轻易碰的。
但最终他还是平静下来。
离开治疗室的时候,他的情绪低沉到了极点,沉郁得仿佛随时都能够爆周身的戾气。
旋即他的脚步倏地顿住。
他现宁随坐在走廊凳子上等他。
就像是初次见面时的那样,宁随抱着本书在看,即便是看出来他情绪差到极点,也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反倒是急忙扑过来。
“哥哥。”他仰起头来看沈星燎。窗外的落日把走廊分割成明显的两面,宁随的身上洒满了余晖,而沈星燎站在阴影里面。
但是他觉得仰头还不够表达自己的情绪,便主动往阴影里面走了两步,几1乎都要贴到沈星燎的胸膛,才郑重地注视着他,“你的心情很差。”
“我现在能做些什么吗?”!明明白天的时候都差点被病人给掐死,现在却毫无顾虑地将自己的软肋你暴露给沈星燎看。
沈星燎有的时候,又很想把觉得他聪明的这个念头收回来。
但是倘若聪明人都这样做,那说明他不是不懂。
他只是很直白的呈现出了自己的信任。
沈星燎倏地沉默下来,情绪莫名有些躁郁,倒了点红花油在手掌,搓热了以后又去搓他的脖子,宁随疼得泪花都出来了,想要挣扎。
沈星燎在他弹坐起来的时候,单手把他控制住,宁随这下没有办法挣扎了,便只能够无助的仰着脖子,忍不住小声呜咽啜泣。
泪水湿哒哒地滚落下来,砸在沈星燎的手背,沈星燎顿住,沉寂幽晦地看着他,好久都没有动作。
宁随便只能够就这样的姿势,耷拉睫羽下来看他,但是浓密的睫羽已经被泪珠黏在一块儿,看起来又是狼狈又是可怜。
“你好喜欢哭。”沈星燎低声道。
然后他又缓慢地给宁随搓起脖子,宁随是个很爱赶紧的漂亮小孩,脖颈脆弱纤长,而且肤色雪白,淤青看起来特别吓人。
被沈星燎搓热了以后,又显得红,看起来更加可怜了。
沈星燎没由来觉得烦躁,强忍着翻涌的情绪给他搓完,又让他吃药。宁随是真的被折腾累了,吃药的时候显得很疲惫,眼帘耷拉着。
“很困了吗。”沈星燎有点漠然地注视着他,“我还以为你精神劲头这么足,任何事情都能够折腾呢。”
这明显是句责备,责备他今天不听话。
否则他烧的时候就安静坐在隔壁的治疗室,什么都不参与,脖子不会被掐成这样。
而沈星燎自己,也不会陷在这里这么久。
可语气偏偏又和昨晚,说他是小撒谎精的时候截然不同。
宁随只觉得有哪里变了,轻轻地眨眼,但是又说不清楚哪里变了。
大约是,沈星燎对他的脾气好像好了点。
“哥哥。”宁随很认真地跟他解释,“我不喜欢折腾。”
“我告诉过你的,这些事情都是我第一次做。”
沈星燎被他堵得说不出话,烦躁再次席卷而来。
同时间似乎又有些别的情绪,无声无息的滋长。
是,宁随第一次撒谎,挨揍。
而且第一次拖着烧也要来“救”他。
甚至自己还是他的第一个想要好好相处的人,主动地伸出了手。
“我知道了。”沈星燎不打算在他身边多待,否则他的情绪会汹涌得很厉害,他不喜欢这种感觉,直接给宁随关了灯,“睡觉吧。”
宁随其实还没有洗澡,但是医生说他最好
()先别洗,而且刚刚沈星燎还给他擦了药,他干脆就直接躺下去睡觉了,疲惫沉沉地闭着眼。
沈星燎关了灯也没有走,就站在床边看他。他觉得小孩子的睡眠跟自己截然不同,他已经有很长的时间都没有睡好过觉。
但是宁随就算白天差点被掐死,现在也依旧能够安静地睡过去,他的承受能力好像比普通的小孩儿更强。
甚至比起现在的自己,都还要强大。
即便很不愿意承认……
沈星燎慢慢地坐下来,将脸埋在他的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