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柏庭还在会议中,所以宋婉月的那通电话他没能及时接到。等他再回拨过去的时候,她的声音已经哑了。哭哑的。
段柏庭听出不对劲,眉头微皱,绕过前来搭话的男人,阔步往外走:"怎么了,胃又难受?"秦秘书在后面与被忽视的男人道歉:"段总有些急事需要处理,之后的聚餐可能去不了了。"对方来头不小,这次的项目招标,他是重点人物。
按照段柏庭一贯的行事作风,他不可能做出这种不分轻重的事情来。
秦秘书默认了他现在要去处理的事情,比招标更加重要。男人笑了笑,也没多说什么。
"劳烦秦秘书转告一声,段贤侄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提。"
迈巴赫内,司机大气都不敢喘,凝神静气地握着方向盘。段柏庭的气压比以往都要低。
这让车内的温度比车外高不了多少,哪怕车暖开着。
“你为什么骗我,你明明知道我是谁,却不主动告诉我。就连我主动问你你也否认了。”她应该哭了很久,不光声音是哑的,鼻音也很重。
段柏庭揉了揉眉心:"你现在在哪,在家吗?我马上回去。""段柏庭,你又想糊弄过去对吗?你觉得我很好骗对吗?"宋婉月罕见的强硬,不再是从前那个审时度势,他进一步,她退一步的作精了。
气氛一旦凝固起来,就是两个人的拉锯战,只看哪一方先低头。不然中间那根线迟早绷断。
段柏庭做了低头的那个人:“我不糊弄你,我当面和你解释。”
“你现在就说。”她不依不饶。
段柏庭顺着她:“好,我现在说。”他让司机将车停在路边,他下了车,外面风很大,他却毫无知觉。
“我和你道歉,这件事是我的问题。是我从一开始就有意瞒着你。”
宋婉月笑了一下,明明很难受。可能是觉得自己可笑。当时有多么难过,他的言而无信、凭空消失,现在就有多生气。
"你想过要和我坦白吗,如果不是被我发现?"
这个路段很安静,单行道,鲜少有车辆经过。除了偶尔几辆电动车横穿马路。旁边车上不知是谁从他吹了个口哨,女音清亮
:"帅哥,不冷吗?"
段柏庭点燃一根烟。
他没有瘾,只是喜欢用这种东西来掌控自己的感观。譬如此刻,尼古丁能令他平静下来。
"没有。"
宋婉月不死心的问:"一次也没有?"
"没有,一次也没有。"
他低声回答。
他不想骗她,或许这种时候骗她能让她好受一些。可段柏庭也明白,一个谎言的背后,需要承担更重的后果。
就好比此刻,他也是在为之前那个谎言赎罪。
那根烟只抽了两口,他就回到车内,让司机开快点。一面安抚宋婉月的情绪:“我马上就到家,我们当面谈。”她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可我不想和你当面谈。"段柏庭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他深呼吸,让自己尽可能的平复情绪。
“宋婉月。”
他喊她的名字,似乎想要唤醒一点她对自己的怜悯。很难想象,平日总是以清冷倨傲示人的段柏庭,也有放低姿态的一面。
司机全程眼观鼻鼻观心,专心开自己的车。心中却难免好奇,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居然让这个强大的男人也显出束手无策的无能为力来。
覃姨她们几个就在楼下,也不敢上去。
宋婉月发了好大的脾气,以往虽说娇气爱哭,可哭一哭,立马就被哄好了。今天倒是反常,哭了这么久也未见停。
小寰咬了咬唇,询问覃姨:“是和先生吵架了吗?”
覃姨摇头,脸色担忧:“刚才看到桌上的盒子之后就这样了。”
宋婉月并不讨厌别人骗她,她没那么多禁忌。比起骗她,说她丑更能激怒她。
可今天不同,那种堆叠翻涌的情绪,像是不断繁殖的苔藓。在她心底滋生。极度顽强的生命力,是没办法被几句话抹去的。
宋婉月越哭越难过,越难过越哭,情绪如同上了发条的永动机。
"你就是个骗子,我讨厌你,也不想看到你!"她哭到喘不上气,甚至干呕了两声。弯着腰,手紧紧抓着桌沿。
段柏庭的心口窒了
一下,唇色有些泛白:“要是身体不舒服就和覃姨说。我马上到家,马上。”
宋婉月挂了电话,开始收拾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