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很久段柏庭都没回消息,宋婉月不大乐意地发起视频邀请。这次仍旧过了好一会才接通。并且摄像头还没有对着他自己,屏幕内黑漆漆的,估计是直接放在桌上。
"你这人怎么这样,和你发消息你不回,"她语气嗔怪,脸贴近手机。刚洗过澡的素颜,头发挽了个丸子头,睡衣还是刚才拍照时拉下去的,肩带松松垮垮。
虽然只露了大半肩膀,但隔着视频也能看出的白白软软。整个人仿佛自带香甜气息。因为生气,微微瞪眼鼓腮。
“我心眼很小的,这口气要是顺不下去,我今天肯定会被气到睡不着。”段柏庭那边很安静,仿佛挡了摄像头的同时也捂住了听筒一般。过了许久,他稍显低沉的声音才缓慢响起:“不知道该回什么。”
宋婉月倒是很满意这个回答。说明自己的撩拨奏效了。
段柏庭这种老古板,要是在这方面游刃有余,她反而还觉得不正常。“那你让我看看你。”她催促。
又是片刻的沉默。
他将摄像头调转方向,对着他。
看身后布局,他不在家,而是在其他地方。有点老旧,岁月感很重,身后的衣柜是檀木的。
段柏庭身上只穿了件黑色薄毛衣,在这古朴的屋子里,他整个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喝了口水,将盒中的白色药片送服。
宋婉月看见了,立马警惕起来:"感冒了?"
他咽下那口水:“安眠药。”
宋婉月眨了眨眼:"为什么吃安眠药,睡不着吗?"“嗯,最近事情有点多。”他答的风轻云淡。
除了高三那一年她因为压力过大有过一段时间的失眠之外,睡不着觉这种事就没在她生命中出现过。
用外婆的话说就是,心里装着事儿的人才会失眠。
结合他这段时间的忙碌,宋婉月好像终于察觉到一点什么:"家里最近是出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你早点休息。"他轻轻揭过。宋婉月虽然好糊弄,但也没那么好糊弄:“你不要把我当傻子。”
她眼神不满,透过手机屏幕和他对视。段柏庭刚服用过安眠药,药效没那么快上来。并且如今也有了一些耐药性,效果微乎
其微。
不过吃了总比没吃稍微好一些。
“祖母去世了,她身体一直很差。不和你说是怕你多想。”
原本以为她会生气,段柏庭也确实在认真思考应该如何哄她。毕竟她先前也问过几次,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他一直瞒着。
可在他思考的这段时间内,她却什么脾气都没闹。甚至连刚才的娇嗔都没了。
眼尾耷拉着,表情不无担忧和心疼:“难怪你要吃安眠药,你肯定很难过,这种时候我居然没有陪在你身边。"
段柏庭顿了顿,视线被定格在不足他巴掌大小的手机屏幕上。她的脸只能看到一半,离得太近了,连睫毛都根根分明。眼角滚下一滴晶莹剔透的眼泪。
那个晚上,安眠药仍旧没有发挥作用。连续吃了一段时间,耐药性让他的身体已经习惯了。
宋婉月说给他直播ASMR。她还特地和他解释,就是助眠的一种方式。
或许是觉得,段柏庭这种活得一板一眼的人,对这种放松解压的东西肯定不大了解。但她还是低估了他的知识储备。
他的确没有关注过,但知道是什么。从专业角度来说,ASMR的全称是自发性知觉经络反应。
以他对宋婉月的了解,大概又是幼稚到如同过家家一般的游戏。清冷倨傲的集团掌权人,此刻却耐着性子,配合自己的妻子玩这种幼稚游戏。
在她的反复催促下找到耳机戴上。
果不其然,她口中的ASMR,就是摇几下水瓶。偶尔还不小心磕到自己的手指,把她自己给吓一跳。别说助眠了,全是噪音。
段柏庭摘了一边耳机,从酒柜内取出一瓶红酒。轻轻转动瓶身,看见上面的度数和年份后,他又拿来醒酒器和酒杯。
以前在英国,他睡不着的时候就会喝酒。喝醉了,自然就能睡着了。
可渐渐地,他越来越不易喝醉。
有时候两瓶喝完都不见醉态,最严重的时候,他干脆放弃了睡觉。身体都会有个阈值,等它乏累到了上限时,自然会睡着。
有一年的冬天,英国很冷,他搬了家。那个时候祖父去世还没多久。
他的睡眠开始有所好转。
毕竟给某个人讲课,简直比熬了十个大夜还要累
。
第一次遇见注意力那么不集中的人,不管说什么,总能扯到其他的话题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