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方氏……
最后,小夭的视线停在了相柳的名字上。
相柳——贼喊捉贼不是没有可能。防风意映隐居在清水镇,瞒得了天下人,却不可能瞒过相柳。杀了璟,看似相柳得不到任何直接的好处,却可以给颛顼带来很多麻烦,处理不好就会引氏族纷争。相柳偏偏最近才揭露此事,如果小夭宁可错杀,也不愿放过,以小夭冠绝天下的毒术,必定会有很多氏族的族长和长老莫名而死,一定会引所有氏族的恐慌和猜忌,只要相柳善加利用,很有可能变成一场浩劫,让共工得益。
小夭用手指一遍遍描摹着相柳的名字,是你吗?是你吗?
苗莆好奇地看着案上留下的几个名字,不明白小夭为什么半夜都不肯睡,对着几个名字呆。“小姐,你写他们的名字做什么?”
小夭笑了笑,将案上的名字抹去,苗莆却畏惧地打了个寒战。小夭的神情很像陛下对潇潇下旨时的神情,云淡风轻一句话,却是无数人的性命。
“左耳。”小夭叫。
左耳从窗户外翻了进来,小夭说:“你去刺杀防风氏的族长,但不要杀死他。刺杀他三次,看他能调集到多少高手保护自己,回来告诉我。”
左耳不说话,也不行动。
小夭说:“在你回来之前,我不会离开小月顶半步。”
左耳道:“好!”转身就走。
苗莆满面担忧,都顾不上和小夭说一声,就追了出去:“喂,你等等,我给你准备点东西。记住啊,小姐不是要他的命,你不需要靠近,只需弄点动静出来,让他感受到有危险就可以了……”一会儿后,苗莆噘着嘴,一脸怒气地回来了。
小夭笑道:“别担心,左耳远比你想象得聪明厉害,只要别碰到……”小夭的笑意淡去,只要别碰到那个比他更厉害的同类,无论如何,左耳都能保住性命。
苗莆恨恨地说:“我才不担心他呢!谁会担心那个野蛮无礼、粗鲁愚笨的家伙?”
小夭忍不住摇摇头,女人,你的另一个名字应该叫口是心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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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大半年的仔细调查,小夭留下的几个名字被一一抹去,只剩下了“相柳”。
小夭昼思夜想,时不时会在案上、地上写下“相柳”二字,对着呆。其实,能分析的都分析过了,现在心里翻涌的一句话不过是:是不是你做的?
苗莆很担心小夭,她完全不知道小夭到底在做什么,有时候小夭像被遗弃的孩子,非常迷惘悲伤;有时候她又像是出鞘的利剑,在冷酷地择人而噬。如果换成往常,陛下应该能现小夭的异常,可是因为丰隆将军的意外死亡,陛下十分忙碌,每次来都心事重重,略微坐一下就走,偶尔待得时间长一点,却是和黄帝陛下商量事情。
潇潇像以往一样来问过她小夭的事,可苗莆不敢说,也不能说。她的主人只有小夭一人,未经小夭许可,说出的任何话都是背叛。苗莆只能奏报一切正常。
小夭歪靠在榻上,手却无意识地一直写着“相柳”。
苗莆实在忍不住了,问道:“小姐,你每日都在写那个名字,有时候还念念有词,‘是你、不是你’,究竟什么意思?”
“我在思索到底是不是他做的。如果是他做的,我该如何去求证?”
苗莆终于理解了“是你、不是你”的意思,顺着小夭的话,问道:“如果不是他做的呢?”
“如果不是他做的,那就是另一个握有实权的人做的,可是不可能,所有人我都查过了,难道还有漏掉的?”小夭非常烦恼,用力拍自己的头。
苗莆忙拽住她:“小姐!小姐!”
小夭颓然地躺倒,看到左耳站在苗莆身后,也不知道他何时进来的,黑黢黢的眼睛,像野兽一般冷漠狡黠,专注地盯着小夭。
小夭问:“你想说什么?”
左耳说:“不是相柳!有一个权势很大的人,你漏掉了。”
还有她没想到,左耳却能想到的人?小夭不太相信,眨眨眼睛:“谁?”
“陛下。”
小夭猛地坐了起来,气指着左耳:“你……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左耳一脸迷惘,困惑地问:“我说错了?陛下没有权势吗?那是我理解错了权势的意思。”
左耳的样子让小夭没有办法生气,她耐心地解释道:“陛下很有权势,非常有权势,应该说是天下最有权势的人,但你很清楚我在追查什么,陛下和……”小夭看了一眼苗莆,苗莆立即捂住耳朵,一溜烟地跑掉了,小夭说:“陛下和璟没有恩怨,更没有利益纠葛。”
左耳用没有丝毫起伏的音调,冷静地说:“他们有恩怨。”
小夭无奈,被气笑了:“你倒比我更了解他们了?你懂不懂什么叫恩怨?”
“我懂!就是争夺更好的洞穴、更大的领地、更多的猎物。”
“好吧,类似于野兽的这种纠纷。你说,陛下怎么可能和璟去争夺这些?”
“每年春天,不为了洞穴、领地、猎物,还有一种争斗。只要雄兽看中同一只雌兽,也会决斗,越是强壮的雄兽,决斗越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