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忽然停下回身看着他,那人怔了怔,似乎不意她会如此,连忙放慢了脚步,一步一步朝她走近。
苏月眉心淡淡蹙了蹙,也不知道是不是走得慢他的脚就不痛了,还是说他刻意在隐忍,反正,此时的他又恢复了脚步翩跹的样子。
幽幽夜色下,他慢慢走近,慢慢清楚。
“四爷有事吗?”苏月静静看着他。
男人怔了怔,在距离她还有一步远的地方站定,黑眸凝在她的脸上,半响,才开口,“你醒了?”
废话!
她没醒,能去长乐宫吗?她没醒,能去帮他解围吗?她没醒,现在能站在这里吗?
她本不想回答,或者抵他一句,最终却只是点了点头,“嗯,醒了!”
声音清淡得拧得出水。
男人清清喉咙,望了望远处,又掠过边上的瞎婆婆,最后将目光再次落在她的脸上,“那……感觉好点了吗?”
“好多了!”
苏月依旧只是不咸不淡地点头。
“嗯!”男人垂了长睫,掩去眸中万千情绪,静默了片刻,才抬眼看向她:“夜深了,早些休息吧!”
“好!”
张安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商慕寒一人站在幽幽夜色中,一动不动。
夜风带起他的丝和衣袂,孤寂地盘旋。
他在凝着一个方向。
张安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了那两个搀扶离去的背影。
那两人是谁,他自是清楚得很。
眉心微拢,张安缓缓走到男人身侧,微微鞠了身,“爷!”
商慕寒这才回过神,转过头睇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也抬步往前走。
“今夜真是惊险,经过华清池那夜,又经过爷马球赛受伤退出,属下还以为皇上早已彻底消除了对爷的怀疑,却原来,他一直都不信任、一直在试探,今夜要不是侧王妃和……瞎婆婆机警,还不知要闹出什么纠复?”
张安亦步亦趋地跟着。
商慕寒冷冷一笑,“重要的不是苏月她们的机警。”
张安一怔,“那是什么?”
话一问出口,张安又似乎明白了过来,“当然,还有淑妃的求情、五王爷、九公主以及众人的求情。”
“求情?”男人依旧不以为然地冷笑,“你说依父皇的性子,求情有用吗?”
张安不解,“那皇上是因何放过了爷,还将灵珠赐予了婆婆?”
男人依旧弯着唇,侧瞥了他一眼,冷声道:“因为本王是商慕寒!”
未等张安做出反应,他又继续道:“试想,如果这件事落在本王的头上,他还不会这般轻易放过吗?”
张安就懵了。
什么叫因为他是商慕寒,什么叫如果这件事落在他的头上?
蓦地,张安似乎又明白了过来。
因为他现在的身份是四王爷,是景帝最最疼爱的儿子四王爷商慕寒是吗?所以,只要有人给台阶,景帝就会拾阶而下,放了他,譬如,华清池那次,譬如行宫后院那次,又譬如今夜;
可是如果这件事生在最最不受待见的八王爷商慕炎身上,景帝一定不会像今夜这样处理,是吗?张安记得,景帝曾经误以为商慕炎偷了他御书房里面的一幅画,便不问青红皂白地将他关禁闭了七日七夜,没给他一点粮食和一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