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进去以后,眼中再无旁人了吗?
他不是自始至终,都未曾看过她一眼吗?
他如何知道她受伤?
“商慕寒,你说,你这样做有意思吗?”
这算什么?
他到底想哪样?
她凝着男人,眸光一瞬不瞬,生怕一眨眼,眼泪就会不争气地落下来。
她不会让自己哭,至少不会在这个男人面前哭。
男人抬眸睇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大手不徐不疾地将她的内衫拉了下来,复又抬眸看着她,刚准备说话,骤然,车厢内一亮,是张安打开了车幔。
“爷,到了!”
男人快地将她的外衫拢上,似是有些不悦地冷“嗯”了一声。
苏月一震,这才意识到,马车不知几时已经停下,他们竟然也没有察觉出来。
转眸看向立在门口的张安,见其正堪堪将视线撇开,面色泛着可疑的微红,想必是看到什么误会了,她顿时一窘,两颊烫。
这厢,商慕寒已经转身将苏阳抱起,弯腰下了马车,张安替他撑着伞。
雨一直下。
苏月一个人坐在马车里,微微失神了片刻,才撩起车幔拾起车架边上的纸伞,撑开,下了马车,顺着四王府门口的青石阶,拾阶而上。
是夜,书房
一豆烛火
熏香袅绕,炭炉中炭火烧得正旺,偶尔毕剥一声脆响,炭粒子溅出几点火星,很快,又消失不见。
男人一袭洁白寝衣,坐在桌案边,手执一壶酒,不时仰脖饮下几口,不知心中所想。
张安推门而入的时候,被屋子里面的酒气吓了一跳。
门窗紧闭,炭火正旺。
酒气熏天。
这是第一次,他这个时辰进书房,没有看到这个男人下棋,而是在喝酒。
在他的印象中,这个男人是个自制力很强的人,特别是在用这个身份的时候,极少饮酒,基本上不饮,要饮也是为了应酬。
只是今夜……
张安眉心微拢,轻掩上房门,走了过去。
“爷今夜怎没下棋?”
男人抬眼睨了他一眼,微微弯了弯唇,“有些累!”
声音暗哑低沉,响在静谧的夜里,听得张安心头一震。
累?
这些年,这个男人几时言过累?
就算那段最艰难、最艰难的岁月,他都没有言过累。
今日他说累?
“爷是在为那个流掉的孩子难过吗?”
虽然他知道自己不该问,但他还是忍不住,他见不得这个男人这样。
商慕寒又略略抬起眼梢,淡觊了他一眼,原本黑玉一般的眸中血丝浅浅,张安以为他要回答,没有,他只是仰脖再次饮下一口酒,眉心一皱,咽下,没有吭声。
张安微微弯了弯唇,“这可不像爷!”
“那在你眼中,爷是怎样?”男人将手中的酒坛置于桌案上,抬眼睨着他,一双狭长的凤眸微微眯着,似笑非笑。
问完,又不等张安回答,自顾自答道:“无情、狠戾、杀人不眨眼、连个孩子也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