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春轻笑,抚摸剑身,有些惋惜道:“从今后,你便不是我的剑了。”
剑身微微颤动,像是也在难过。
云崖之上,扶桑神剑升空,又缓缓降下,剑身插入泥土,青绿色的光芒如波纹般荡漾开来,春神的赐福降落,它开始迸出巨大的生命力。
剑身融化,流淌进泥土里,流光幻作根系,从地底汲取生命,然后长出枝干,枝干又长出叶子。
那神树不停地长,不停地长……
直到春神说,好了,够了。
扶桑落地化灵,青衣的青年从枝干中走出来,他低头看她,眉眼间凝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哀愁。
春神笑着点他的额头:“把你闲置太久,闷出毛病来了?”
扶桑只是看着她,眼底里生出贪恋和爱慕。
他还是把剑的时候就已经有灵了,只是未开智,但那模糊的感觉,他始终都记得。
是什么呢?
他不知道,只知道,眼前的人,让他眷恋。
扶桑被列入神籍,成了一方神君,他的领土,就是这片云崖,云崖下就是汤谷。
每天,太阳从这里升起。
太阳归扶桑管。
而扶桑,归春神管。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极东没有黑夜,常年都是春天。
扶桑有时候希望时间更漫长一些,有时候又会憎恨这漫长而一成不变的神生。
她来看他的时候,他就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这样的话,就可以和她待在一起久一点。
她不在的时候,他就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这样距离她下次来,就会缩短一点距离。
他有时候想,或许千年万年,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了。
那样也很好。
直到有一次,她很久没有来。
他在等待中变得焦躁和无助,云崖没有人过来,他也无从问询。
——谁也不敢冒犯金乌的住所,而扶桑也一向
不喜欢有人靠近自己的领地。
他甚至都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他第一次从云崖上下去,青帝的宫殿里,住着各种神君,春神只是其中一个臣子,她刚刚从主殿和同僚商议要务,出来的时候,站在一群人中间,美得不可方物。
而其实他本来就也看不到别人,这世界是灰白色的,只有她是彩色的。
他一身青衣,青丝如瀑,头只用一根木簪束起来,站在那里,简单而安静。
周围人窃窃私语,纷纷询问这是哪位神君。
他孤僻到了极点,从不与任何人交流,甚至落地之后,都没拜过天帝。
景春从人群中走出来,回头拱手道:“这位是扶桑神君,他一直住在云崖上,不常出门。”
众神恍然大悟,目送春神拉着扶桑的袖子,缓缓走离人群。
“你怎么来了?”景春问他。
扶桑不说话,浑身气息低沉,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景春事忙,她还要去办差,刚想说离开,就听见他说:“你最近……都没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