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世也一样,没有煊赫的身份,没有任何昭显她有过人才能的异象,她只是个普通的军户之女,姓周,父死母丧,长她七岁的阿兄照顾她。
唯一的优点可能是样貌生得出挑些,但地位低微,又逢战乱,模样好反倒像是一种诅咒。
刚十几岁的时候,因着容貌出挑要被地方的官老爷进献给军爷,阿兄使了好多银子才把她赎出来。
但阿兄被征召入伍了,一点准备都没有,也没有多余的银子打点,她突然之间要一个人讨生活,饿殍遍地的边陲小镇,她守着家徒四壁的草房子,邻居阿婶护着,勉强度过了三年。
阿兄在军中立了功,擢升中郎将,战事快结束,派人
回来寻她。
她在途中生了场大病,烧坏了眼睛,只能模糊地看到一些影子,等同失明。
她摸了摸阿兄的铠甲,可惜看不到阿兄的英姿了。
阿兄跟着中山王,身份水涨船高,后来一道入了京,封了官。
她饿得面黄肌瘦,早就脱了相,又是个瞎子,但那一年的媒人,还是踏破了门槛。
因为不知道谁说,周卿的胞妹,有凤凰命格。
本是个可笑的事,却不知怎么传开了。
她求阿兄:“我不想嫁人,以后陪着阿兄就好,有一间房容我栖身我就知足了。”
阿兄拍了拍她的脑袋:“知道了。”
他把上门的媒人一概打了,顾念她孱弱的身体和越来越糟糕的眼睛,想要辞官归乡,带她寻医治病,但几次辞官都被驳了。
又是一年冬,皇帝要他代天子巡抚边城。
那里刚打过仗,流寇仍在作乱。
阿兄安置好她,倏忽提了几个青年才俊,问她可有中意的。
她蹙眉,抬眸想看他,却什么也看不清,于是徒劳朝他伸了下手,摇头:“阿兄,我不要。”
阿兄拍了拍她的手背:“不要便罢。”
阿兄遇刺的消息是在几个月后传回来。
有兄长友人来家里,告诉她:“还不明白吗?他是被你拖累的。”
圣上意欲重用他,但他却几次三番因为妹妹想辞官,朝臣想要拉拢他,他却一再拒绝结姻的请求。
本是一腔疼爱胞妹的情谊,旁人都说,阿兄贪图她的凤凰命格,故而一直不舍得将她嫁人,称他狼子野心。
她并不知道,很多人都劝过阿兄,把她进献天子,可解困境。
阿兄说过,在这权力中心,多的是身不由己,但他还是没有那么做。
她觉得这不是自己的过错,但又不知道该怪谁。
于是还是觉得是自己的错。
阿兄被刺了十二刀,但竟奇迹般的活了下来,不日即将回京。
他回来那天是昏迷着的,太医出宫替他诊治,她凑上前,想看一眼阿兄,凑得很近了,却什么也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