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得对我负责啊。”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黎静静自然也不会不近人情,不过她是真的有些累了,连续半月的高强度工作,让她十分疲惫。
走到车边,原本想说让他来开车她来指路,可看到他走路的样子,也就作罢了。
她一直没有询问他这条腿变成这样的原因,也没有询问这三年里他都经历了些了什么,是否过的好。除了曾经那些纠葛,两人之间似乎已经到了没有话可说的地步,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路上,车内都十分安静,只有车载音乐的声音在车内流转。
黎静静专注开车,不自觉会哼上两句。她有些后悔来那么远的地方吃饭,不过好在邢司翰住的酒店,跟她住的地方不是太远,也算顺路,不然说什么她也不愿意送他回酒店。
邢司翰一只手搭在膝盖上,手指微动,想了半天,笑道:“你现在也算是一个有知名度的设计师了,短短三年的时间,有这样的成绩,很厉害。”
她耸耸肩,说:“那也需要人愿意带我,而我运气还不错,老师是国际上极知名度的设计师,再者以前我在米莉那儿多少也学了一些东西,我也不是笨蛋,别人那样用心教我,我又那样努力用功,若是再没有成绩,那就真是没脸活在这个世界上了,也浪费了你们的心思,把我从水生火热里头救出来。”
“说起来,我也该跟你说一声谢谢。”
邢司翰淡淡的笑,手轻轻的在膝盖上蹭了蹭,说:“你我之间不用说谢谢。”
“要的。”
“如果你一定要谢的话,光嘴上说一声,可没有诚意。”他突地转了话头。
黎静静闻言,顿了顿,旋即笑了起来,点点头,说;“那倒是,那下次还有机会见面的话,我会送你礼物。”
“我不需要什么礼物,我在这里会逗留几天,你若是真的想要谢谢我,就抽出一点时间,带我四处逛逛走走,带我去看看美国有名的景物和建筑。如何?”
车子遇着红灯停下,黎静静并没有立刻回答,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方向盘,默了一会,才说:“可是我准备趁着这些日子没事,回一趟兴港城。不然又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了。还是送你礼物吧,说起来,虽然我在这里住了三年,可我对这里还是很陌生,没你想的那么熟。”
“平日里要去个地方,都需要导航,要么就叫几个朋友一块,很少一个人出去。所以,你的这个要求,有点太高了,我不是推拒,是真的做不到。抱歉。”她一脸无奈,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很遗憾。
邢司翰倒也没有强迫,只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这个,还没确定,要走随时都能走。”
这回答模棱两可,明显是不想告诉他。
邢司翰收回视线,目光落在前方。无声的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
约莫半个小时之后,车子终于停在他下榻的酒店门口,邢司翰腿脚不便,下车的动作便慢了一些。黎静静耐心十足,侧着身子,看着他下车,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只目不转睛的看着,直到他转身,她才若无其事的转开视线。
邢司翰站在车门口,弯身看了她一眼,说:“路上小心。再见。”
“谢谢,再见。”她友好的微笑,对着她摆了摆手。
邢司翰甩上了门,她便启动车子走了。
邢司翰一直站在酒店大门口,看着她的车子消失在眼前,才转身进去。
黎静静收回视线,微不可察的吐了口气。
才短短三年而已,他的头上竟然生了白。时间,真是可怕的东西。
回到家,她先是把脚上的高跟鞋踢了,然后赤着脚进去,倒了被温水,走到客厅的沙前,直接赖在了沙上,双腿毫无形象的搁在了茶几上,仰着头,目光落在水晶灯上,一口一口慢慢的喝着水。
除了生了些白,他倒是没有任何改变,就是看起来比以前还要沉郁。摆脱了叶荣霍,他应该开始才是,从今以后,他就自由了。没了叶荣霍,也没了顾景善,再没有人能够威胁他什么。
她偶尔会跟唐立城通电话,她通常是询问骆一的事儿。可唐立城总是说着说着,便将公司上下的事儿,跟邢氏合作的那些事儿,都跟她说了一遍,即便她无数次说她根本就不想听。可他很执着,仿佛还是把她当成唐氏当家人。
三年前的那场死遁,也靠着唐立城愿意跟她配合,才得以成功。能在纽约过的那么好,也靠唐立城为她尽心竭力的安排。
她一直觉得自己很倒霉,从出生开始,老天爷就从来没有眷顾过她。可现在回忆起来,其实老天爷对她还是不错的。起码到最后,还是有人愿意帮助她,帮她创造出一个的生活。
就连顾景善那样的人,在最后都帮了她一把。
她喝掉了杯子里最后一口水,缓缓闭上了眼睛。
时光倒退,回到那一天,她在落园,与顾景善对峙的那一天。
她说:“我要跟你说一件,关于邢司翰的事儿。”
但顾景善并没有让她说,他只微微的笑着,说:“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死在我的手里,要么就是死在他的手里。”
这个他,指的是邢司翰。
黎静静总觉得他这是话里有话,不等她开口,顾景善便凑了过来,在她耳侧,低声说:“你听过置之死地而后生这句话吗?”
她转头,对上他的视线,他的眼睛里带着浅浅的笑,还含着一丝认真。
“黎静静,我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让道上的人对我俯称臣,逃脱警察的穷追不舍,不单单只是会拼命,更多的是需要脑子。如果他们那么容易就能侵蚀我的地盘,而不被我察觉,我顾景善早就已经死了一百万次了。”
他摸摸她的头,似笑而非,“到最后,你还是护着邢司翰。”
黎静静紧抿着唇,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眼睛,毫不避讳,良久她才冷冷的笑,说:“并没有,我刚才已经想告诉你了。”
他只淡淡的笑,并没有刻意的去纠正她,“既然如此,咱们就一起演一出戏。”
那时候,顾景善并没有告诉她,在了两天前,邢司翰曾孤身一人来到落园,同他谈判。更没有告诉她,其实这一场死遁的戏码,是他和邢司翰联合起来做的一场戏,并不是做给邢司翰看,让他一辈子痛苦,而是做给叶荣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