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黎本就淡然的表情凝滞了一下,林菁一语双关,她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薄庭深走上前来,将她垂在鬓角的头往耳后捋了捋,“准备好了吗?”
她点点头,伸出双臂给薄庭深整理他的领结,“衍衍呢?”
“在奶奶房间里睡觉,我安排了人照顾他,放心,不会有事。”
她微微一笑,余光扫到林菁,仰起头笑得灿然,“妈回来了吗?”
林菁脸色一白。
黎意早就死了,薄庭深从未叫过她一声妈,慕心黎口中的妈指的是,舒晴。
她暗暗咬牙,这女人太聪明,她看似无意识的一句话,将她膈应的站不住脚。
薄庭深看着她唇角勾了勾,这女人睚眦必报的性格他可是一清二楚。
他睨了林菁一眼,旁若无人,“妈在旅游,居无定所的,没联系上。”
她唇角动动,没再说什么。
等到两人走出房间的时候苏岑才反应过来,急忙跟上他们,“喂喂,你们就这么把人带走了,也太容易了吧。”
其实这些都是小事,婚礼时间延后,一切流程从简,但即便简单了许多,薄家的排场,又会小到哪里去?
薄庭深没答话,倒是印凡从一边拉住她,将手中的红玫瑰塞到她手里,“苏美人你暴躁了,你是伴娘,来来来,你的伴郎在这边。”
苏岑瞪着他,看到他滑稽的样子又忍不住笑出声来,伸出手指戳戳印凡的胸膛,“伴郎不是顾逸钦吗?怎么临时换人了?”
印凡立马捂住胸口做疼痛状,“哎呦,好疼,你得对我负责。”
苏岑白他,提脚向外走去。他急忙跟了上去,“二哥说顾老大破相了,会影响他整个婚礼的美观,让我代替。”
苏岑差点笑出声来,停住脚步转过身看他,她敢打赌,这绝对不是薄庭深的原话。
不过顾逸钦那张脸,确实影响美观,他就应该离开婚礼现场不来才好。不过,他的伤是怎么来的?上午的时候还没有。
印凡看她愣在原地,手掌在她眼前晃了晃,“傻了?”
她拂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向外走。
印凡乐呵呵的跟上,“苏美人,待会如果你抢到捧花的话,我一定给你准备一枚钻戒做贺礼……”
苏岑睨他,“有没有正型?”
他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继续和她开玩笑,“娘子是你的好闺蜜耶,话说你俩不会为了坑我的钻戒作弊吧?”
苏岑瞪他,唇角却浮出了难掩的笑意。
两人说说笑笑的声音直到两人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拐角处,顾逸钦的身影出现,他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间夹着烟,缓缓吐出青白色的烟雾,将他破了相的脸映衬的极为模糊。幽深的眸一直延续到走廊的尽头。
那里空空荡荡,犹如他荒芜的内心,寸草不生。
……
婚礼正式开始。心黎挽着薄庭深的胳膊缓缓入场。
宾客之中不少女人投来羡慕却鄙睨的眼光。
慕心黎很美,只是在茉城,没有人可以否认慕心黎的美丽。她五官长的很精致,一切都恰到好处,那双妧媚的眸美得肆意,却又像浮尘中一股清澈的溪流。缓缓流淌,干净澄澈。
如果只看她现在的样子,而不去探究她的过往,她和薄庭深站在一起,简直是天作之合。
可圈子里谁不知道,陪在薄庭深身边七年的女人是阮欣然,她的亲姐姐……
她们羡慕慕心黎在落魄狼藉的时候还能嫁进薄家,同时也在心里瞧不起她。
会场静悄悄的,以至于某些人窃窃私语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中。她唇角扬着神情没有任何变化。
一切流程都很顺利。心黎站在台上,明艳的笑意有些凉,她的眸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严磊的脸庞偶然的撞进她的瞳孔之中。
她愣了一下,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她记得,宾客的名单上并没有严家。由于她和严家的因果,老爷子即便接受她,也不可能请严家的人过来。
薄庭深漆黑的眸毫无变化,悠远深邃看她看不清他的真实情绪。她突然朝着他笑了笑。
露西说她放弃了最爱她的穆泽修,苏岑希望她和穆泽修远走高飞。甚至她也动摇过。
如果衍衍没有被顾宜萱带走,或许她现在不会出现在这里。
此刻她看着面前的男人,她的理智是清醒的,她感觉的到男人对她有心结,甚至对七年前的事情耿耿于怀。但她曾经被别人踩在地上践踏的自尊,今天被男人高高的捧起。
这么多年,她努力活成她要成为的样子,却从没想过这样子她想不想要。但她很清楚,她不后悔。
右手的无名指传来冰凉的触感,她看着在灯光下闪耀着光芒的钻戒,眼眶突然湿了。
台下,薄启深的唇角勾着,眉尖微微一挑看着台上的两人有些讥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