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苏婉如她莫名有些忌惮。
苏婉如下楼,就坐在楼下唯一的空桌边喝茶,她虽穿的不起眼但因容貌实在太精致,一下去楼下还是静了一刻,众人都打量着她,现是位小姑娘,又都避嫌的转开目光。
“姑娘,喝茶还是吃饭?”小厮上来招待,苏婉如道:“喝茶吧,随便来点什么茶都行。”
小厮点头应是。
各桌安静后,又恢复了热热闹闹边吃边聊的场面,苏婉如低着头喝着茶,认真的分辨着各桌在聊的话题。
左边几个男人在聊盐引,右边那桌是一家人,长辈在说婚事,前面墙角那桌在聊年底水塘收成,后面那桌在说中都一位姓嫪的人,她立刻决定听这桌人说话。
“嫪五现在混的好了。你不知道,他和镇南侯还有定国公府都有关系。他现在可不靠他那个做乡长的姐夫,他姐夫都是靠着他的。”
“镇南侯吗。”另一人道:“这么说,他让我们去,是真的能修祖陵了?”
这修祖宗陵墓,和修皇陵不同,修皇陵说不定要被埋在里头陪葬的,毕竟里头机关不能让活人知道,但祖宗的就不一样了,修的辉煌大气点,将尸骨都装好移进去,门一关,事成!
这就是赚银子,立功的机会。
多少人抢破了脑袋,没有想到嫪五弄到手了。
“他有能耐。”三个人碰杯,“将来兄弟们都要靠他出头。”
苏婉如歪着头听着,这个嫪五她听过,沈湛说他是地头蛇,还给他贿赂了银子……他打算留用这个人,等祖陵出了纰漏,让皇长孙杀鸡儆猴,立威信用的。
看来,这个嫪五还真是不简单,短短时间,不但搭上了沈湛,还入了定国公的眼。
她还想听,那三个人已经付钱结账,边说边往外面走,“咱们快点赶路,几位皇亲贵族快要到了,他要拿点势头出来,给几位看看才行。”
“中都他那么多人,也不差咱兄弟三人。”三人说着,踏入无边的夜色渐渐消失不见。
苏婉如也放了茶盅,正要起身,忽然就看到韩江毅在她对面坐下来,他并未恶意含笑道:“苏绣娘是去中都找镇南侯的吗。”
“是啊。”苏婉如点头,“世子也是吗。”
她又重坐了下来,小厮上了个杯子,苏婉如和贴心的给他倒了茶,韩江毅微怔,道:“多谢。”又道:“苏绣娘说的不错,韩某确实去是去找侯爷的。”
是为了婚事吧?
“世子爷的事我听说了。”苏婉如笑着,一副小姑娘家天真的样子,“公主金枝玉叶,恭喜韩世子。”
韩江毅苦笑,“你不懂!”也不想多说,小姑娘家哪里懂这些事情,说了也没有用。
苏婉如其实很想听他倾诉一下,不过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不会说,她就起了身,“韩世子慢慢喝茶,民女告辞了。”
就上楼了。
韩江毅看着她的背影,猜测着她和沈湛之间的关系。
沈湛对她到底是什么程度,以至于这个小绣娘会这么直接的往中都去找人呢?
想到这里他有自嘲的笑了笑,眼下他是泥菩萨过江,哪有什么能力去管别人的死活呢。
一夜无话,第二日天亮他们就上路了,中午时分他们就进了凤阳城。
这里地势并不算好,不如应天繁华也没有泗州城的古韵,苏婉如掀了帘子看着眯了眯眼睛……如果天下是后宋的,那么这里就永远是凤阳,而不会变成赵之昂的中都。
她放了帘子靠在车壁上没有动,过了一刻青柳开口道:“姑娘,再往前去就是侯爷歇脚的行宫,您看是直接去找侯爷,还是……”
一路上,青柳都没有对她的行为有半点疑问,什么都听她的。
“先帮我找间客栈。”苏婉如睁开眼,含笑道:“要上等的,记在你们侯爷名下。”
这是肯定的事,只是苏婉如这么说出来,青柳忍不住轻笑,觉得苏婉如的语气有些自嘲的成分,“好,那就前面的同福楼,算是这里最好的客栈了。”
苏婉如点头,青柳就和韩江毅告辞,“姑娘要去同福楼,就在这里和韩世子告辞了。”
韩江毅又是一愣,他以为算苏婉如会直奔去见沈湛,没有想到她居然找了客栈住下来,是怕被人看到而非议自己吗?韩江毅没多问,颔道:“那就此告辞。”
“韩世子。”苏婉如掀开车帘,笑道:“我来的事您暂时帮我保密行不行,我要给他一个惊喜!”
韩江毅笑着颔,道:“自当从命!”就笑着拍马走了。
苏婉如去了客栈安顿下来,也不说出去,下午歇在客栈里睡觉,青柳和小厮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要不要去通知沈湛。
在别的事情上,他们当然是向着沈湛的,可在苏婉如的事情上,他们却不敢擅自做主,因为但凡姑娘不高兴了,回头沈湛可不会夸奖他们忠心贴心。
歇了午觉起来,苏婉如换了一件水粉的夹袄,梳着两根麻花辫,她不会给自己梳头,就一直是这个打扮,走在街上青柳四面盯着,觉得所有头投来的目光都不怀好意。
苏婉如浑然不觉,优哉游哉的逛着,专往小胡同里人多的地方钻,坐在馄饨摊子或者烧饼摊子上,喝汤吃混沌听不认识的人聊天。
青柳随同在侧,一直在猜测苏婉如到底想干什么。
她能确定,她绝不是冲着沈湛来的。
可她一个姑娘家能做什么呢?
心里胡思乱想的,忽然她就看到苏婉如起了身冲着她招了招手,道:“走,我们去东大街。”说着,甩着两条油亮亮的辫子往东大街轻车熟路的去。
“姑娘。”青柳终于忍不住,问道:“去东大街做什么,您有认识的朋友在那边吗?”
苏婉如和她笑而不语,三个人走着,随一和随二暗中相随,去了东大街,苏婉如在一间府邸门外停下来,就站在侧门的胡同口,看着自己的脚尖呆。
像是在等什么人。
青柳抬头看向门头,门上赫然挂这着定国公三个鎏金崭的大字。
“姑娘……”青柳正要说话,苏婉如朝她嘘了一声,就见定国府侧门打开,门口走出来一个三十几岁的男子,穿着潞绸的夹棉道袍,胖墩墩的肚子拱的老远,一双眼睛嵌在肥亮溜圆的脸上几乎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