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那棵大树是什么吗?”她问。
“树公主,谁不知道?”
“那是我们的先祖,山海神曳。”
宁朔忍不住笑了笑,山海神曳变成了一棵树,这是什么怪谈。春夷回头看了看他的神色,轻蔑的哼了一声说:“这事情很少有人信,没想到你一个血裔也这么无知。确实,人鱼国一直有棵神树,但五使者时期神树衰弱,后面就死亡了。现在这棵是神曳用自己的鲜血化成,她就是神树的灵魂。这一切听起来很荒唐吗?”
“我听说过前面那些,但我不相信人能变成一个树。”
“灵魂咒术很难说的,你认为在梦境中征召你的人是谁?”
这话让宁朔意外,突然有些紧张,春夷又看他,说:“我的征兆是在咒术课上,一个面容亲切的仙子从天空中踏步而下,非常温柔的看着我。”
“没有血迹吗?”宁朔问。
“有的,只是当时并没有注意,她非常的温柔,带着圣洁一样的光,对我轻轻地说:‘所有失去的都是未来的,你又在担忧什么呢?’就像能看懂我的心一样。等她去了,我醒过来,才想到她半裸着身体,全身的血迹。当时只以为做了个奇怪的梦。”
她便看宁朔,显然要听他的征兆,宁朔却只是皱着眉。春夷以为是宁朔还有疑虑,但宁朔想的是,为什么自己的经历差的这么多?圣洁?亲切?说话?他只记得某种戏谑式的称呼。
“宁朔,看我找到了什——”乘白远远的跑了过来,看到了春夷,又装作没看到她的样子,举着自己手里的书故意地说:“——奇的宝贝!”
“春夷和我已经说开了,花木春夷,”宁朔说,“我们之前的猜测都是对的,现在她想要和我们合作。”
“合作,你手上有什么吗?”乘白立刻换了个表情,微微歪着头看春夷,不等她回答又说:“不不不,这不重要,你如何看待血缘对咒力的影响?”
“血缘是咒力的主要来源之一。”春夷有些意外,但还是说。
“你认为自己的咒力,你的思想,是受自己血缘影响的?”宁朔问。
“我认为,作为血裔,认为血缘对咒力没有影响是极度愚蠢的。不要相信相羊书院告诉你的一切。遇到你之前我没有另外的参考,也不知道为何自己就成为了血裔,是天生还是后天,但见到你之后,我们显然都有某种感知黑暗的能力,也就是说,血裔是基于血缘存在的,这几乎没有任何疑问。”
“花木一族是血裔之族吗?”乘白问。
“我并不属于什么花木一族,如果你想问这个的话。如果你想问为什么历史上没有血裔之族,我的看法是血裔的传承不像很多家族特性那样清晰,也许隔了很多代,也许需要别的条件,但血裔依赖血缘,这一点不容置疑。比如这位乘白,不管他多么好奇,怎么深度参与,他都不会成为血裔,因为他天生就不是。我们的血液影响着我们的一切,自然包括咒力,这是显然的。在我看来,连着都看不懂的人实在是愚蠢。”
春夷说起话来咄咄逼人,宁朔却并不反感。不过他不能认同对方的话,咒力是思想,外力也许会有影响,但绝不会起主导作用。再者,血裔只是钥匙,并不是力量,这话濯七香说过好多次了。雨师妃矣就不是七星盟中最强大的一个,如果真的能接触到什么,他也不认为自己会比乘白更有优势。
但他也不想反驳春夷,以他所见,春夷有些不能控制的自恋,他才不想和这样的人陷入争论。春夷问乘白:“你呢,野园乘白,有人说你是天才,有人说你是疯子,我只想知道你想要得到什么?”
“得到什么?”乘白有些不解,“我想要和宁朔一起经历冒险,见证世上的神秘和玄奇,此外我对左臣一族,人鱼一族,血裔和神树都十分感兴趣,就这些吧,似乎也没有更加高深的理由。”
“这个山海宁朔孤僻又古怪,你为什么一定要他凑在一起?你不觉得他古怪吗?”
“古怪?古怪吗?宁朔看起来确实有些冷淡,刚开始见他的人往往会怕他,熟悉了就好了。而我呢,刚见我的人都不会有距离感,但一旦熟悉了,就慢慢生疏了,甚至会遭人恐惧。所以谁是我们两个中更孤僻古怪的那个?”
“你在说什么?”宁朔忍不住笑道。
“但我确实能吓走好多人呢,”乘白说,“这还是我憋了很多话没说的情况下,如果把和你说的也和别人说了,光之神影之神。”
“口气倒是大的很。”春夷在一边冷哼了一声,又用手拉着马尾辫,她显然在思考什么,看着无尽似的湖水。
“那就这样吧,”她转过头说,“如果不改变主意的话,后天早晨在你们宿舍边上的杏树林再见——说好了,一旦认定了就是正式的合作,可不能反悔。对我来说反悔就是背叛,这两天,你们一定想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