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白这样说,是因为早就注意到宁朔有些反常,那是他内心深处的焦虑,持续有一段时间了。
而不管是濯七香的过激,还是宁朔对濯七香过激反应的强烈质疑,都只能说明一点,这件事对他们极为重要,比他认为的还要重要的多。
现在的情况是,濯七香不想他们继续,宁朔明明无比焦虑却逼着自己一定要继续,两人都深陷其中,乘白几乎嗅到了毁灭的味道。
宁朔便沉默了下来,问:“乘白,你认为如何?”
“在我看来,人有焦虑和不安是很正常的,努力驱除这种感觉也决不是软弱的行为,为什么要对自己那么刻薄呢?
成绩不重要,老师的话也可以不重要,但总有些重要的东西。不如就以此为契机看看另外的生活是怎样的,看看另一种选择。
即便走不下去,我们也能更好地了解这一切,了解自己,不至于生活在不断的怀疑中。”
乘白说的有些隐晦,宁朔却非常明白他的意思。这世界上也只有乘白能这样了解他,也只有乘白能这样简单的说服他。他静静的看着乘白。
“也许,可以试一试。”他终于说。
“那就试一试吧。”乘白说,笑了起来,“让我们来做一下那个心无旁骛的好学生,一定吓他们一跳!或者考出特别好的成绩吓他们一跳。哈哈,总之,不管是七香老师还是班上同学,一定要让他们,跳一下呢!”
·····
又是一个天色还没亮的清晨,满天的星辰压在还未融化的雪林上,有两个少年脚步轻快的从宿舍区走了出来。
他们一边搓着手一边往三水楼走,似乎说到了有趣的话题,渐次笑着。孤独而自恋的夜枭还想守住这沉静而危险的深夜,凄声鸣叫,但终究抵不过那笑声,无奈飞走了。
已经到了十一月,离宁朔和乘白决定心无旁骛的认真读书已经过去两个月了。这两个月来他们朝五晚十一的埋头苦读,把自己埋在了书的世界里。
没有了左臣,没有了蹲人,没有了血裔,只有历代贤者,古代王国,货值变革,还有各种古老的语言与他们作伴。
转眼之间过了立冬,过了初雪,相羊书院的考试季要来了。
“不是,她的意思是,为什么我院子里的萝卜都不在了呢?”乘白刚才用古语文磕磕巴巴的讲了一个他前几天看的关于外院寡妇的故事,那荒诞滑稽的情节和古老僵硬的语言实在不搭,他一边讲一边自己笑做了一团。
“这次,大概不是她家的狗吧。”宁朔笑着说,却突然看了看丛林。
两人进了三水楼,等出来时已经过了两个小时,天色也亮了。初冬的早霞铺陈在空中,像是贫瘠的少女偶尔才有的美丽。
乘白一出来就看到小广场边缘一群人在围着什么,人声躁动,暗藏不安。他好奇地垫脚看,只看到一个人在大树下,满身是雪。
“是个男生。”宁朔说,其实来时他就在白底黑带的丛林中看到了他。
“死了?!”
“没有,被锁了起来,大概被锁了一晚上。”宁朔说着,推着乘白往千木厅走。可等他们吃完饭出来那学生依旧被锁在那里,围观的人更多了。乘白这次看到了,是一个高年级的男生,被一种少见的锁链把他的脖子和大树紧紧锁在一起,一动不能动的,样子极为难堪。
周围很多人显然在为他开锁,但那锁链的样子少见,人们开不开,每每出悲愤的咒骂声。
到了教室时,好多学生都在窗户边上看着,气氛躁动非常。有个人跑进来说:“他们说这个学生违背了律法,被两个老师锁在那里,然后大概是忘了。已经有人去找那两个老师去了。”
“如果是这样,那还真是可怜。”另一个人说。
“好倒霉呢。”第一个人说。
宁朔正在准备上课的材料,听到这些话没忍住笑了起来。女谷一夕坐他不远处,也正捂着嘴笑,便看了他一眼。
火卒庵哥大声说:“是啊,倒霉,被贵族老师用这样精心准备的锁链像一条狗一样锁了一晚上,还真是倒霉。对了,他就是之前和小凤族女生在一起走的那个人吧?这么倒霉,岂不是天谴?哦不对,是神谴呢!”
他这样说,之前说话那些人都不说了,雪原狼其也在这时候进来,吼了一句:“看什么看,回座位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