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以为每个相羊书院的学生都有机会和西缇坐一起吃饭吗?而且不过是午宴,为什么不去?”
“是啊,不过是午饭。”宁朔说,“所以,每个人都有和我坐一起吃饭的机会吗?”
“也对,你们都是大忙人。”濯七香笑了笑,也并没有很在意这件事。“对了,刚才还看到紫陌了,你记得我和你说过她?”
“不就是那个告火王族的学生。”
“过几天你要随她的车队一起去相羊书院,本来想让你们事先见一面的。哎,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呢。”
宁朔又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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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衣假结束时,因濯七香并不能同去,宁朔只能和她在城外告别。告火紫陌是告火王女,为她护卫的军队就有上百人,车马装饰都是一片橘色和红色,像是一条颜色鲜明的河流。
宁朔心中不舍,但濯七香和那些表情僵硬的官员们站在一起,只是极为细微的对他笑了一下,他便也忍住情绪,随着车队缓慢的离开告火城。
一路缓慢,十分无趣。
宁朔根本无缘见到他的第一个同学,没有遇到过她不说,有时经过她的帷帐也听不到里面有声响。更奇怪的是那些护卫们的态度,他们好像并不太在意这个王族,但又有些不敢靠近。
这样走了二十多天才到了熊巫省的地界,相羊书院还在几百里外的深山中,濯七香和他说的开学的日子已经到了。
宁朔不由得有些烦闷,或多或少的迁怒这个同学,他自然想,这个人可是告火王族,人们自然是遵从她的意思。
他们一路很少进驻城镇村庄,多在野外扎营,这也是件怪事。
这一天终于过了长鲤城,又是驻扎在了湖水边,却没预料到突然下了暴雨。护卫们匆忙的搬着东西,宁朔想着濯七香与人为善什么的话,要去帮忙,看到离湖水最近的帐篷便冲了进去。
红蓼长满湖边,沙鸥在远处鸣叫,虽然是白天,但天色漆黑,帐篷里便灯火满盈。宁朔进了帐篷先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然后看到七八个侍女来回忙着,见他进来一个个停了下来。
有的看他,有的看帐篷中间坐着的人。
那是一个看上去很单薄的女孩子,柔弱的脸庞,长长的头,大而有神的眼睛这时却只显露着惊慌。宁朔不知为何有些好奇,却听少女怒道:“你来这里干什么。请你,你马上离开!”
“什么?”
“你立刻出去吧!”
宁朔还没明白,看到侍女来推自己,冷笑了一声,转身去了。
但他并没有因为少女的斥责而生气,他本是个脾气古怪难相处的,这时却只是好奇。那少女故作愤怒的表情下藏着某种奇怪的东西,像是惊慌,但又有些不一样。他想,她在害怕什么吗?
他本就无聊至极,便起了去调查的意思,他从小狩猎,喜欢暗中观察,本是因为对方是“同学”才没去唐突,现在似乎不需要在意这个了。
这天夜里没有星月,他悄悄地起床,在守夜的侍卫身边溜了过去。到了那女生的帐篷外却听不到动静,连呼吸声都没有,宁朔越有些惊讶,一时有个荒诞的念头:难道那个王族女生是个鬼魂,她已经死了?
但他很快否决了这个可能,丛林中夜枭安静而遥远的叫着,两个守卫半睡不睡的打着盹,他轻步进入帐篷,里面果然没有人。
有趣。
他退出来后爬上一棵高树,四下的看。这漆黑的夜色对别人是恐惧和未知,但他从小就能夜视,黑暗正是他天然的屏障。
他四处眺望,果然就看到了那个女生,但又忽的一震,又看到离她不远处的另一个人。
那个人带着某种戏子的面具,像是在给谁表演一样无声无息的在黑夜里走着,这就罢了,还一直哭,一边走一边哭。
宁朔大为好奇,夜色正浓,这里除了他再不会有人看到他,他在做什么?夜色中怎么会有这样诡异的场景?
他看了一时,忍着心中的小惊慌,渐渐的走到了女生前面,女生显然看不到他,正目光温柔的看着眼前的黑暗。
宁朔盯了她许久,越觉得这个人哪里怪怪的,过了一时再去看那哭泣的人,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