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尚书这是打算去哪?不上衙吗?”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面前却传来了一道声音。
沈翼抬头一瞧,却现代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他的面前,再看看站在代王旁边,因为见到自己而大大松了口气的刘中敷,沈尚书哪还不明白这是什么状况,心中暗骂一声两个没眼色的东西,但是面上却不得不挤出一丝笑容,道。
“见过王爷。”
“这一大清早的,王爷大驾光临户部,是臣未能及时迎候,请王爷恕罪。”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想跑是不可能了,看了一眼周围的一众官员,沈翼上前一步,道。
“王爷,您看这户部的公务繁忙,这么多的官员都堵在这,也耽搁事情,要不,您让随侍的仪仗在外头等候,臣陪着您进去叙话,有什么事,咱们好商量嘛……”
既然跑是跑不了了,那么争取能够少丢点人。
但是很显然,代王并不打算给他这个面子,看着面前满脸堆笑的户部尚书,他脸上戏谑一笑,道。
“没什么大事,就几句话的事,说完了本王就走,不会耽搁沈尚书处理公务的。”
“王爷,您……”
沈翼面带苦色,想要开口说话,但是只说了几个字,就被代王给打断了。
“本王今日过来,是想问问沈尚书,之前朝廷答应的,赎买我代王府归还朝廷的田亩银两,何时能够拨付?”
这话的声音不低,因此,在场几乎所有的官员,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于是,底下顿时掀起了一阵低低的议论,怪不得代王如此有恃无恐,敢堂而皇之的堵在户部的门口,敢情是自己占了理的。
还是那句话,当初代王主动向朝廷申报私田,算是在诸宗室当中起了表率作用,之后朝廷整饬军屯的大政能推行的顺利,有一部分原因,便来自于此。
尤其是对于其他的藩王来说,代王打了个样,他们要是硬说自己清清白白,或者拿出几百亩田地来糊弄事,就说不过去了。
从这个立场来说,这件事情,是朝廷欠了代王的人情。
所以现在,代王来讨这个人情了!
感受到周遭传来的各种目光和议论,沈翼一张老脸有些红,道。
“王爷,这件事情十分复杂,您看,咱们要不入内详叙?”
“没什么复杂的,朝廷自有章程在,一切照章程办事便是,或者说,户部是要抗旨?”
代王显然并不买账,神态悠闲,但是口气却咄咄逼人。
户部现下没钱,这一点他知道。
当然,户部年年时时都说自己没钱,到底有没有,实际上得看具体的情况。
但是至少,一下子要拿出来这么多赎买的银两,是肯定拿不出来的。
他此次前来,就是拿捏准了,沈翼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明目张胆的给个答案。
要知道,一个代王府没什么,但是除了代王府之外,还有其他的勋贵世家,以及早期一些藩王宗室为了避祸,主动报上来的田土,这些集合起来,是一笔庞大的数字。
户部的打算,其实说白了也就是寅吃卯粮,先把田地收归到朝廷的手里,至于赎买的银两就先欠着,分几年,分府邸一步步的还清,或者赖掉。
这种法子,其实就是拿捏了没人敢跟户部当面锣对面鼓的打擂台,但是现如今,代王找上门来,直截了当的要这笔钱,对于沈翼来说,其实就只有含糊其辞的糊弄过去这一条路。
不然的话,要是给了,那剩下的府邸也有样学样的找上门来,就没法交代了。
可要是说不给,且这代王摆明了是要闹事,以他的身份,沈翼又没办法强压,就单说代王的身份亲自上门讨要,他户部硬气的说没钱或者不给,几乎就和赖账无异。
到时候,各家府邸一样的找上门来,讨要说法,不管是哪一条路,都不是户部能承担的起的。
所以,只能是想法子糊弄过去。
可问题就在于,现如今代王明显是打算要个说法,看着沈翼犹犹豫豫的样子,代王从袖中拿出了一摞信件,在众人面前摇了摇,道。
“诸位既然都在,无论官位高低,便都同本王做个见证,本王今日前来,并不是要为难户部,更不是要无理取闹,而是之前朝廷有此旨意。”
“我等诸藩王宗室,秉旨意将名下田地归还朝廷,仅是代藩一系,如今已有多位郡王,宗室写信询问本王此事,更有甚者,因献出田地已然衣食无着。”
“本王知道,此事繁难,牵涉众多,户部需要时间整理,所以,本王也没想着今日沈尚书能把这赎买的银两拿出来,但是,总得有个日子吧?一个月,还是三个月,再不然,是明年还是后年?”
“我等既是承旨意为朝廷出力,户部若是这么一直不明不白的拖下去,未免叫朝廷忠臣寒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