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离开母亲的孩子，一个离开孩子的母亲，顾书尧知道这份母子亲情的可贵，虽然殷鹤成现在看上去并不愿意面对，可她还是想帮他们。或许这是她身为妻子最后一件能帮他做的事情。
宜早不宜迟，顾书尧正好上午没有课，于是立刻去了一趟梁霁月家。
顾书尧的车刚刚停在梁霁月家楼下，便看到有几个人鬼鬼祟祟的从她家楼道中出来。顾书尧觉得眼熟，想了一会才认出来，其中有一个是殷鹤成身边的侍从官。
殷鹤成的人已经来了，这更加证实了她的猜测。
那些侍从官一见到顾书尧便立即上车走了，顾书尧也装作没有看见，直接往楼上走去。她去敲梁霁月家的门，还是梁霁月亲自给她开的门。
梁霁月见顾书尧这个时候过来，稍微有些惊讶，说道：&1dquo;鹤闻现在不在我这。”
顾书尧笑了笑，说，&1dquo;我今天过来，不是来找鹤闻的，是专程来找您的。”
&1dquo;哦?”梁霁月稍微顿了一下，&1dquo;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顾书尧眨了一下眼，&1dquo;我们进去说吧。”
&1dquo;对对，你看我都忘了。”梁霁月才现自己失仪了，十分抱歉，连忙请顾书尧进来。
顾书尧进去后，梁霁月还和往常一样招待她，让佣人端来花茶和点心，&1dquo;这是我做的花茶，里面放的玫瑰，菊花，柠檬，枸杞，喝了对安神有好处，我上次看你精神不大好，你带些回去泡着喝。”
顾书尧接过茶，真诚的谢过后，故作无意道：&1dquo;您给我画的那幅画非常漂亮，我先生也非常喜欢。”说这句话的时候，顾书尧特意去注意梁霁月的神情。果真，当顾书尧说起&1dquo;先生”这两个字的时候，梁霁月的眼皮忽然跳动了一下。
&1dquo;我先生对您十分好奇，一直在问我这幅画究竟出自谁之手?”说着，顾书尧特意停顿了一下，说：&1dquo;我先生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位画家这样感兴过。”
梁霁月脸上的微笑突然僵住了，过了许久才缓过神来，含糊道：&1dquo;这样么?”
&1dquo;我说的都是实话，所以我也十分好奇。为什么我先生会对您这样感兴，这就是我今天过来的原因。”顾书尧特意压低了声音，试探着道：&1dquo;梁阿姨，我先生马上就要过生日了。我过生日的时候总会想起自己的母亲，如果不是母亲十月怀胎，经历那般辛苦，并不会有孩子的生命。我想我先生也是如此，只是我先生从小便与母亲分离，并没有尝过和母亲的天伦之乐，我听您说过，你也有一个儿子自由分离，想必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先生才和您格外投缘，并不是仅仅因为一副画&he11ip;&he11ip;”
梁霁月听顾书尧说到这，身子不自觉的起颤来，柔声制止道：&1dquo;你别说了，我求你别说了。”
顾书尧见梁霁月面露痛苦，虽然印证了她的猜测，可顾书尧并不觉得高兴，连忙道歉，&1dquo;对不起。”
梁霁月摇了摇头，闭着眼睛平缓呼吸，顾书尧只在一旁看着，不敢说任何话。
过了一会儿，梁霁月才开口道：&1dquo;书尧，你很聪明，我就是雁亭的妈妈。”
虽然顾书尧一开始便猜到了，可听梁霁月这样亲口承认，心里是有有些震动。
梁霁月忽然苦笑了下，&1dquo;我已经猜到他看到画了，刚才还有几个人鬼鬼祟祟在我家门口晃，我猜到了。”
&1dquo;其实我也看到了。”顾书尧跟梁霁月坦白：&1dquo;我今天特意跟雁亭问了有关您的事情，可他似乎并不愿意谈。”
&1dquo;我明白，他恨我，他恨我是应该的，毕竟我离开他时他才只有四岁，我甚至在想他会不会记不得我了，可现在看来他还记得。”
&1dquo;他是记得您的，他一看到那张画，便知道是您画的了。”
&1dquo;是啊，恨我也总比忘记我要强。”梁霁月望了望窗外，一只麻雀正扑通着翅膀飞到檐下避雨。梁霁月看了一会儿，转过头对顾书尧缓缓道：&1dquo;那一年，我和他父亲闹矛盾，闹到无法收场的地步。我便一个人远走异乡，去了英国，一去便是二十三年。这二十三年里，我又结了婚，有了的家庭，但我还是放不下他。”
顾书尧曾经听六姨太说起过梁霁月和殷司令的那些事，这么些年过去了，殷司令似乎还对她恋恋不忘，甚至于六姨太得宠，都是因为和梁霁月长得有几分像。
顾书尧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追问，抬眸望向梁霁月。
梁霁月许是见顾书尧看着自己，看穿了她的心思，淡淡道：&1dquo;我最开始认识殷定原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马匪。那一年我家道中落，举家从乾都迁回漠龙。路过林杯的时候，我被当地的土匪捋走，是他突然出现救了我。”梁霁月说起这段往事的时候，嘴角隐约扬了扬。
这一丝半点的笑让顾书尧觉得心疼。
梁霁月继续道：&1dquo;你肯定觉得好奇，我一个官宦人家的小姐，为什么会义无反顾地嫁给这样一个马匪，又最终在他得势的时候，不惜抛下孩子也要离开他。”
顾书尧没有想到梁霁月和殷司令之间还有这样的往事，她有些愣住了，没有做声，梁霁月看了顾书尧一眼，又说：&1dquo;我年轻的时候以为只要两个人排除万难在一起，就可以相守一辈子，可后来才现并不是这样，我和殷定注定不是一路人。”她苦笑了一下，&1dquo;或许你也不能理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