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妙龄素来脾气差,又被陈师长宠上了天,在这里受了气,自然得找个另外宣泄的地,不一会儿,就听见陈妙龄在外头骂人:&1dquo;吵什么吵,深更半夜的,是要死人了么?”
她那一声过后,整栋小洋楼瞬间安静了,佣人们吓得一动不敢动,那位姨太太和苏氏也愣住了,面面相觑。
只不过姨太太才进门第一天,她就这样给人脸色看,陈师长面子上过不去,就说了她几句,陈妙龄自懂事起就不曾被她父亲责骂过,伤心极了,捂着脸就跑自己房里哭去了。
听见外头的动静,顾舒窈耸了耸肩,和阿秀相视一笑。
外头的声音消停后,陈夫人很快就睡着了,顾舒窈这时才返回自己的卧室。她没有,就在陈夫人那拿了一支私人医生忘记带走的钢。卧室里没有台灯,只有一盏白炽灯,从她背后照过来,在桌上投出了她的身影。可她享受这种感觉,钢刷刷地在纸上写着,有那么一两个瞬间,她有一种错觉,她仿佛又回到了现代,成了那个独立且受人尊敬的翻译官。
何宗文给她十天的时间,她一直都没有回帅府,在陈公馆熬了七个晚上就完成了。顾舒窈知道,她不可能永远在陈公馆住下去,拖一日就多一日的麻烦,那天等陈夫人睡完午觉,她算着时间又溜出了门。
只是刚走到二楼通往一楼的台阶上,就看到客厅里站着一个人,戎装挺,面容冷峻,&1dquo;我不来接你,你是不是就不准备回去了。”
第18章法文字迹
陈师长听说殷鹤成来了,连忙赶过来殷勤地留殷鹤成用晚餐。不过,殷鹤成似乎还有事,只在客厅里寒暄了几句就要带顾舒窈走。
他就站在那,抬头看她却不说话,光影在他身上勾勒出挺拔的轮廓,给她一种无形的压力。他来的太不是时候,顾舒窈望着他,抿了抿唇,悄悄将身上的法文书册与记本藏了藏,免得它们掉出来。
陈夫人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她没有借口再留下去,低着头不太情愿地下楼梯。
他习惯在人前与她假装眷侣,在她下最后几阶台阶的时候,走过来极有风度地伸手扶她。顾舒窈稍微犹豫了下,他看着她微微蹙眉,她只好朝他伸过手去。
他面上挂着笑,极其自然地揽过她的腰,跟陈师长陈夫人告别。
顾舒窈的不情愿都写在脸上,一到汽车边上,她便从他的怀中挣出来,坐到后座最里面,离他远远的,转过头去看车窗外的风景。
他侧过头扫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低头看了一眼表。
殷鹤成今天应该是真的有事,司机开车比往常也要快些,顾舒窈原以为这些天已经渐渐适应了坐车,只是当她看着车外的景物越来越快地倒退,久违的那份不安又涌了出来,明明外头天色明亮,可她觉得这车正疯了一般驶往无边无际的黑暗,又回到了出车祸的那个夜晚&he11ip;&he11ip;她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但不知不觉中,她的手已经一点点抓紧身下的坐垫。那毕竟是一场夺走她性命的车祸,并没有那么容易忘却。
顾舒窈再也承受不了,差点失口叫出来,却听到殷鹤成突然吩咐司机,口气依旧是不冷不淡,&1dquo;时间还早,车开那么快做什么?”
司机连忙应了一声降下车,她的那颗心也终于得以沉下。她抬头看了一眼他,却现他已靠在座位上假寐去了。从她的角度看去,他的侧脸轮廓分明,即使闭着眼也不怒自威。
汽车开到帅府之后,殷鹤成没有下车,直接让司机送他回北营行辕。那一晚顾舒窈睡得不是很安稳,她心有余悸,害怕殷鹤成会像上回那样中途回来,还好他一整夜都没回。
早起的时候,她往沙上看了一眼,却被颂菊瞧见了。颂菊以为她在意少帅夜不归宿,连忙解释:&1dquo;少奶奶,上回听少帅对老夫人她们说,这阵子军中事物挺忙的,少帅都宿在官邸。”
官邸离北营行辕近,他从前为了避着顾小姐总去那住。现在他又去官邸了,不过这对顾舒窈来说也不失为是一件好事,顾舒窈难以想象他们再共寝一室会有多尴尬。
然而即使殷鹤成不在,顾舒窈也没有多么自由。她一出洋楼大门,便看见草坪上六姨太正推着殷司令在散步,四姨太和五姨太她们也在一旁伺候着。
这是顾舒窈穿越以来第一次见殷司令,前阵子殷司令因为中风一直卧病在床,如今终于稍稍好些,想必是殷鹤成请来的德国医生起了作用。
按理说顾舒窈早就应该去探望殷司令,可那时候她和殷鹤成的事就够令人头疼了,也没有人去提点她,也就忘了去了。
这几天天气都不错,阳光大好,顾舒窈走过去,殷鹤成因为中风腿脚已不大方便,但意识已经清楚了,看见顾舒窈唤她,还笑着向她点头。殷司令如今说话也不大利落,有些口齿不清,但顾舒窈还是听清了他在说什么,&1dquo;雁亭已经跟我说了,年后你们就成婚,我和你父亲给你们定亲一定就是十几年,终于让我给等到了。”说着往顾舒窈手背上轻轻拍了一拍。
殷司令虽然戎马一生,或许是上了年纪,看上去十分慈和,眉眼也总带着笑。
六姨太笑道:&1dquo;定原,你可要好好恢复,等明年舒窈给雁亭生个大胖小子,你得抱得动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