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寒暄行礼,复又落座。
“这位道友也是南疆之人?”长德公看着王道长问。
“不是,此乃我在夏州结[jiao]的友人。”
岳棠之前已经跟王道长说好了,那座秘境很蹊跷,对外一个字也不能提。
王道长也知道了岳棠是为南疆做说客的——这事也可以说是真的,所以岳棠没有纠正。
“此番受长德公大恩了。”
王道长对这位赤阳府城隍很是敬重,又起身深深一揖。
长德公从来没问过岳棠,你的友人怎么忽然要夺舍,只是心里估摸着可能这事又跟巡天官或者云杉老仙脱不了关系,眼下关切地问:
“先生[yu]回南疆,还是要去海外,为南疆寻找其他盟友?”
“这……”
岳棠略一迟疑。
长德公已经了然道:“那今[ri]是个好机会。”
“什么?”岳棠没反应过来。
这时说书人又一下醒木拍桌。
“要成仙嘛,第三就是拜师学艺了。在那人迹罕至的深山密林,洞天福地之中,就有那道法玄妙的真仙……要论咱们楚州,素有神仙之说的青松山,众位可要听好了,传说在主峰第七百七十七层台阶右侧,身有仙缘者即可进入……”
长德公指着楼下说:“青松派要招新弟子,这位道友可以去试试,散修他们要,夺舍的散修也要的。”
“啊?”
王道长傻眼。
岳棠[yu]言又止,不是,你们楚州修士收徒弟告知天下的方式是在茶楼说书吗?
这说书人怎么看都是个凡人吧?
“这确实是楚州宗门修士的习惯,收买一些说书人,在市井里讲神仙掌故,而且说的都是真的,只要按照那个方子找……有缘者,也就是根骨不凡的人,以及散修都能找到路。至于旁人听了也无妨的,反正不会信。”
“这还用说?当然是长德公了,在楚州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岳棠瞥了人群里接话的茶客一眼,觉得这是跟说书人打配合的。
提到洪江天堤的黄府尹,那可是人人都有话说。
王道长原本可听可不听的,此时也不禁认真起来。
赤阳府城隍姓黄字长德,因是八百年前的官吏了,与今时隔着数个朝代。
据说三百多年前,曾经出现过一位非常灵验的鬼神,官府说是新城隍。
“……说长德公啊,已经被召到天上做神仙啦!咱们赤阳府一地,从此之后就要奉新的城隍老爷了。”
赤阳府百姓很不乐意。
虽然去天上做神仙是好出路,但是长德公的神像搬出城隍庙之后,官府迟迟不肯为长德公修新的庙,就连那些自修建的庙也被官府拆掉了。
当时的赤阳府百姓十分恼火,明着暗着跟官府对着干。
“做得对,没错!就算是现在,我们也不答应!”
茶客们纷纷拍桌子。
说书人笑眯眯地继续说:
“但胳膊确实拧不过大腿,咱们平头百姓呢,就不去城隍庙烧香,大家自己在家里供奉长德公的牌位。什么新城隍,让官府自己拜。”
“好!”
“官府大怒,压着读书人跟本地乡绅去祭新城隍,压着百姓来庙会磕头……然后在一个风高月黑的夜里……”
岳棠嘴角[chou]搐。
似乎所有会出事的夜晚,都没月亮。
这是什么缘故呢?
难道[ri]月是天道的眼睛,大家要做坏事的时候都背着它们来吗?
“……那夜狂风大作,地动山摇……”
说书人眉飞[se]舞,手舞足蹈。
总之一夜混乱过去,人们起床一看,城隍庙被夷为平地了。
官府不敢吱声。百姓欢欢喜喜地重新建庙,把长德公的牌位请了回去。
“这就是赤阳府的城隍庙为什么在三百年前重修了一遍的缘故……原是长德公被人骗去了天庭,回来一看,气不打一处来,抬脚就把那鹊巢鸠占的新城隍撵走了。”
“……”
王道长啼笑皆非,他望向岳棠,正想说这故事荒谬,却见岳棠一脸沉思。
“道友?”
王道长大惊,你不会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