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司鬼军的名册,当日至少有上百鬼军无声无息地死于其手。”
楚州城隍语气冷飕飕的,像一股穿堂风,掠过一干鬼神心头。
“难道他有您都无法看破的隐匿法术?”丁判官颤抖着问。
如今在场的鬼神,除了刚刚升任的几个佐官,其他有一个算一个都没经历过当日那战,只能瞎猜。
“哼,不过是混在那群楚州修士之中罢了。”
楚州城隍根本不信灭烛鬼王的推测,在他看来,岳棠只是在巫锦城出现之前,鬼军各自分散去杀戮修士的时候趁乱钻空子,并不能证明岳棠有多厉害。
至于云杉老仙之死,呵,生死簿白纸黑字写着这家伙是被墨阳道人的剑意杀死的。想也知道,多半是青松派护山大阵里的东西,岳棠只是把云杉那个蠢货引了过去。
灭烛鬼王认为岳棠不在生死簿上,就推断岳棠藏在阴司地府里,这个想法一点都不新鲜,当初地府就把所有能触碰到生死簿的人查了个遍,仍然一无所获。
现在楚州阴司里面有这个资历与实力的,只剩下丁判官。
楚州城隍不耐烦地想,实在不行,丁判官就杀了吧,从别处再找个判官来,也好撇清关系。
——他的目光扫过谁,就暗中给谁判了死刑。
不过现在还不是处死他们的时候,要把事情办得妥妥帖帖,免得灭烛鬼王事后反咬一口,说真正有嫌疑的是他韩龙星,不然为什么急着杀人灭口?
谭屠敏锐地感觉到了来自上首的杀意,他蓦然抬头,正听到丁判官战战兢兢地问:
“下官斗胆请教福明灵王,神光镜最近一次显示预言中人是何画面?”
楚州城隍从袖子里摸出一面镜子。
这件法宝云杉老仙也有。
准确地说,当年成仙了却无法飞升的修士都有这样一面镜子,这是巡天官送来的,是天庭的赏赐。
它能传递神光镜“所见”。
地仙们毫不犹豫地接下了这件赏赐,除了法宝确实好用之外,他们内心深恨那则预言。
如果抓到罪魁祸首,事情不就全部解决了吗?
时过境迁……预言中人,呵!
楚州城隍无声嘲笑。
他晃了一下镜面,只见上面出现了一道长长的裂痕,再晃一下,裂痕又消失了。
众鬼目瞪口呆。
丁判官结结巴巴地问:“难道神光镜出事了?”
“不错,敖汾打破天界之门,这不是一件小事……吾也没想到,仙界已经出了不小的乱子。”
楚州城隍看着众鬼一脸想听又不敢听的没用模样,立刻话风一转,满脸不耐烦地说,“仙界的乱子闹不到人间,坠龙也有地府去费神抓捕。尔等只需要追查预言中人即可,岳棠第一次确凿出现的地方在楚州,在我们眼皮底下,这事楚州脱不了干系。如果一点线索都没有,楚州阴司就没法对地府交差,你们好自为之。”
话说到这个地步,众鬼只好硬着头皮领命。
也别管谁的下属谁的旧部,从鬼差到鬼军,全都要出去找人!
找不到也得拿出认真办事的态度,否则可能没法在福明灵王麾下继续当差了。
***
谭屠回到了自己的小院里。
阴气消失,总算让这些僵尸脱离了啥也不管闷头修炼的状态。
不过现在僵木的模样也没好到哪儿去。
谭屠走的时候,他们是什么姿势,现在就还是什么样子。
谭屠看到这些家伙,脑袋就大了一圈。
他刚才仔细打听了什么是预言,岳棠又是什么人,心中冒出了一个荒谬的想法:或许他可以带着这些僵尸去投奔?
等目光落到僵尸脑袋上的城隍金印时,谭屠再次泄了气。
不可能。
这些旧部跟他一样,哪儿都去不了,只能稀里糊涂地为一个根本不值得的家伙效命,然后浑浑噩噩的彻底“死”去,魂飞魄散,三界不存。
“这跟我生前有什么区别呢?”谭屠自言自语。
他重重一拳砸在桌案上,咬牙切齿地发狠,“皇帝也好,鬼神也罢,都是一路货色。他们根本不在乎效忠的人死多少,他们可以眼睛不眨地送成千上万人去死,只要能换取好处,能让他们继续坐在那个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