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是一段偷来的时光,既然今天早上起来没有事与愿违,他又何必做那个不解风情的人,按照现在记忆被唤醒的度,他有预感这一天不会太久了。
贺宇航回到家,把之前被他收进抽屉的照片重新拿出来,才现那是张标准的遗像,他想贺珣是不是早在那次动手术时就已经为自己做好了准备,因为照片上的他看上去很年轻……年轻得有些过了,细看像是四十多岁的时候拍的。
贺宇航怀疑是自己的认知出了问题,可能现在的p图技术确实能把普通照片里截取的部分做到这种程度,否则四十几岁的时候为自己拍一张遗像,不敢想象贺珣当时的悲观。
他的遗物被郝卉月收在卧室的柜子里,大部分像衣物之类的应该已经处理了,剩下手表眼镜以及一些生前用过的杯子笔记本……贺宇航一样样看过去,想到那天姨父说的,他是因为丢了东西跟别人起争执的过程中突的心梗。
他给姨父打去电话,问贺珣丢的是样什么东西。
“是支钢笔,听说跟了你爸很多年了。”
“那最后要回来了吗?”
“要是要回来了,对面是个老头,当时看他那样,吓得立马给他了,被送到医院的时候,那笔就在他手里握着呢。”姨父说着忍不住叹了口气。
贺珣这一辈子都在跟文字打交道,有过非常多的笔,朋友送的,单位奖励的,贺宇航在他五十岁时生日时,用攒了很久的零花钱给他买过一支万宝龙大班系列经典款。
“什么样的钢笔?”他声音起抖来,翻着手底下贺珣留下的东西。
“钢笔不都差不多吗。”
“颜色呢?”贺宇航又问,与此同时他找到了那支被原封不动装在盒子里的黑色万宝龙,正要松一口气,听到姨父说记得是银色的。
“通体银色吗?”
“对。”
贺宇航的记忆里有过一支银色钢笔,并且印象深刻。
但它的主人不是贺珣,而是应蔚闻。
那是有一次他不小心,把未盖盖的笔从桌上带到了地上,等捡起来的时候,笔头出水不畅了。
那笔从纯银的外观氧化程度上看有些年代了,应蔚闻还在用,可见是重要的东西,贺宇航偷偷拿出去找地方修。
可正因为年代久远,笔形又稀少,导致零件缺失,问了很多店家都说无能为力。
最后无法,只得跟应蔚闻摊牌,贺宇航还有些紧张,应蔚闻却是看了他两秒,说没关系,“你喜欢可以送你。”
“不会是你们家传家宝之类的吧。”贺宇航查过,这支犀飞利的帝国纯银,年纪快比他都大了,属于是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现在也只在一些收藏爱好者中流通。
应蔚闻思考片刻,“可以这么说。”
“啊?”
“逗你的。”他笑,“修不好就算了,没什么特别的意义。”
贺宇航猜这笔或许是他爸留给他的,应蔚闻对此感情复杂,所以故意表现得这样,他可以随意,贺宇航不行,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在想办法修复这支笔,找过无数店铺,送过去又寄回来,甚至自己研究结构,从网上买仿制的零件,直到……有天它突然不见了。
对,不见了,从贺宇航手里生生丢了,无论他怎么找,这支笔都没有再出现过。
会是同一支吗。
被贺珣捡走了?
可仅凭外观这一个特征判断未免太过草率,谁规定两支颜色一样的笔就一定有渊源呢。
明明已经要回来了,贺珣的遗物里却没有找到,贺宇航让姨父再回忆一下,还有没有别的什么有印象的特征,“打开看过吗,笔尖的位置有没有刻字?”
“这我哪里记得,当时就看了一眼。”姨父被他追问得有些为难。
贺宇航这么问,是因为应蔚闻那一支的笔尖上刻了两个字母,hy,最初他以为是品牌的简写或者其他自带的标识之类,是后来经修的人提醒,才知道那两个字母是加刻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