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华没有发现他的失态,自顾自道:「要是他也在,那我就真不愁啦!两个保送生替我上课,嘿,我省多少事。」
云绥的呼吸悄悄加快。
一年前迟阙坐在他身後看他给洛予桐上课的场面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他确实比我会上课。」他勉强地挤出一点笑容。
从那天起,云绥从在野助教摇身一变成了正式助教。
为了帮聂华分担身体压力,习题课和晚自习全都由他这个助教代劳。
人忙起来就会少很多胡思乱想。
云绥就这样享受着在一中的最後一段平静日子。
四月份的时候,周一惟支支吾吾地来找云绥算排名。
他其实也算靠前,只是够不到京大。
两人坐在咖啡店里相对(单方面)绝望。
周一惟一通东拉西扯,从学校说到人际,愁眉苦脸地表达着对两位好友的不舍。
云绥端起咖啡优雅地翻了个白眼说,你可以直说你怕追不上栀姐。
周一惟的脸顿时涨的像个烂番茄。
「上学期你没完没了地跟我说栀姐考了多少分我就觉得不对劲了。」云绥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但你的英语成绩,别想了。」
周一惟的脸垮了。
话虽如此,云绥还是尽心尽力地帮他整理了一些英语阅读的做题方法。
虽然做不到一百一飞跃一百四,但到一百三出头还是可以咬牙拼一把的。
最後两个月,周一惟在云绥的逼迫下差点把英语刷吐了。
当然,除了周一惟,他还同时外包了服务给周扬和白寒。
由於超绝钝感力,白寒总会在各种犄角旮旯提一句迟阙,猝不及防插云绥一刀。
每当这时,周扬就会狠狠踩他一脚,顺便对云绥抱歉地笑笑。
就像出来遛狗的边牧发现自家二哈闯祸了一样。
云绥每次都觉得很好笑。
其实他并不排斥有人在他面前提起迟阙。
恰恰相反,他有一点隐秘的期待。
所有人都害怕戳到他的痛处,但似乎他们都忘了,这是他爱着的人。
哪怕提起这个名字总是一片狼藉,也能从短短两个字里汲取到一丝甜味。
他不想朋友担心,所以只能在有人提起时装作不经意的聊两句,把那些压抑太久的心思放出来透透气。
最後的两个月一晃而过。
云绥的倒霉大师兄工作结束在一个平常的下午。
六月初的气温刚刚好,阳光明媚但不刺眼,梧桐树的绿荫初具规模。
随着下课铃声的响起,高三楼传来响彻云霄的「毕业快乐!」
紧接着,每个窗口都飘下被撕碎的模拟试卷。纷纷扬扬的白色纸片落下来,就像一场闯入夏天的雪,将一整年的高压和沉闷生生撕开,即便校领导在楼下喊破了嗓子也没有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