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泪珠比秦玅观滑落得早。
秦玅观狂跳的心稍稍稳定,她擦拭起唐笙的泪痕,碰着她的面颊。对视不过片刻,唐笙便抱着她掉起了眼泪,哽咽着道:
“陛下吃了好多苦,幸好,幸好苦尽甘来了……”
第227章
林朝洛正由人包扎固定伤势加重的右手,百无聊赖地瞧着周遭,打眼见着一队红缨兵抬着个长凳过来了,长凳中央还捆着个什么,像是要杀年猪似的晃晃悠悠地过来了。
隔得远,林朝洛挑头对牧池道:“哪来的猪,怎么瞧着没几两肉,怎么够吃?”
鹤鸣叉着腰伸长了脖子,忽然笑了起来:“大帅,我就说您眼睛叫铳烟熏着了罢,那挂着的明明是个人!”
林朝洛眯眼,果然见那“猪”挣扎起来,出一阵沙哑的嚎叫。
“原是那小可汗。”林朝洛抽走捆木板的布条,自个扎好,往红缨兵放人的地方去。
“大帅!”亲兵们远远就冲她解释,“这小子不服软,压不过来,索性就给他捆着抬来了!”
“我还以为你们猎什么了,今个儿能打牙祭。”林朝洛叉腰,左手食指点着刀沿。
那库莫汗听得懂齐语,气得额头青筋暴起,疯狂咒骂。
“狗叫什么?!”小旗踢了脚泥水,直击他的面门,“被俘了就老实些,嘴巴这般不干净!”
达窝尔出了杀猪般的哀嚎,落在地上的下衫拖在泥水里,双手双脚都在挣扎,企图破开这长凳。
林朝洛抬脚踩住即将倾倒的长凳,居高临下地瞧着他。
“我说,可汗,你能早些服输么。你早就兵败了。”
她这话比杀了他都难受,这耻辱的姿态叫达窝尔恨不得叫他将脸埋在溺水里溺死。达窝尔又挣扎了一番,喉头满是泥水的腥臭。
他终是哭了起来,用库莫语喊起了母亲,几乎要声嘶力竭了。
林朝洛收脚,撇了撇嘴角。
眼尖的鹤鸣瞥见了远处有军旗浮动,估摸着是方清露回来了,忙抬臂戳了戳林朝洛。
“本帅的臂护呢?”林朝洛会意,忙叫人拿东西来遮伤手。
她阔步上前,主动探手给方清露牵马,却见方清露黑着张脸直奔主帐。
“这是怎么着了?”林朝洛跟着人,忙里偷闲,用眼神问起夏属官。
夏属官指了指两马见挂着的密网里躺着的大胡子,小声道:“没抓着活的,这瓦格汗跟泥鳅似的跑了好几回,最后被俘,路上活活给自个气死了。”
“死的也一样,死的也一样。”林朝洛知晓方清露为何生气了,琢磨着如何哄人了,“就为了这事么?”
“死的军士过了总督大人定下的数目了。”夏属官擦了擦面颊上火药蹭上的黑灰,“我们劝过了,瓦格汗几个能征善战的儿子不是被抓了么,几条小鱼也能抵得上死鱼了。”
“唉——”林朝洛拍拍夏属官的肩头,“她跟自个怄气呢,我去劝劝,你们回去歇着罢。”
理清了原委,林朝洛更有把握了。她小心翼翼地掀开帐帘,探进脑袋。
彼时方清露正抱着她的茶盏喝凉水呢,见着她这样,气不打一出来:“你不是都问清了么。”
明明是句语调不善的话,可林朝洛听着,却莫名觉着她委屈巴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