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此刻伸出何处,身体轻飘飘的,好似漂浮在半空中,又像是沉溺在深水里。
耳畔有声响,近似仪器的滴答声音,又像是声音尖细者的低语。
追随冷蓝的光晕,唐笙的眼睛一片刺痛,久而久之视野里就只剩下了一片白茫。
失去知觉的前一刻,她听到了朦胧的人声。
“昏睡太久了,醒不过来了么?”
“在心口开这样大的口子,还没立即缝合创口,这不是疯了么?这怎么能医好病?”
“横竖都是死,这不是没法子了么。”
“陛下那呢?”
“醒了,但也咯血了。”
“这几日的大雪并非吉兆啊,方将军已连夜回京,以备不测了。”
“这都什么事啊……”
“怕是要变天了。”
……
换做从前,唐笙定会疾奔到秦玅观的病她前,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而今,唐笙只能念着她的名字,沉入白茫。
第216章
秦玅观一睁开眼,各地要紧的塘报和唐笙命悬一线的消息就都灌进了耳中。
自内心的疲惫吞噬了她,思绪不自觉的放空,回神时榻边已摆上了蒸腾着热气的药汤。
旁人都以为秦玅观正谋划着问鼎天下的大计,只有她知道,自己其实什么都没有想。
一道石青色的身影压了下来,秦玅观眼睫轻颤,仍是一言不。
探望唐笙归来的执一道人收拢宽袖,一枚一枚摘下秦玅观面上扎着的长针。
衣袖摆动带出的微风第四回掠过鼻尖,秦玅观终于出声了。
“唐笙如何了。”她问。
执一卷好针包,接过婢女递上的药汤搁在榻旁,斟酌着出声:“陛下,唐大人尚在昏睡。”
秦玅观偏瞧她,未施粉黛的脸十分憔悴:“你同朕说实话……到底有几成把握。”
这个把握自然是救治好唐笙的把握,坦白说,执一自己也不知晓。
故意剖开创口清除积毒只是她一个不算纯熟的想法,御医们碍于她有救治皇帝之功不敢当面驳斥她,私底下却议论了许久,觉着她定是疯了,必定酿成大祸。
顶着沉重的负担,执一最后还是试了这个法子——她与御医不同,是不惧前程失尽,家族覆灭的后果的。
执一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如实讲述了自己的想法。
这样的反应足够秦玅观推测出唐笙的结局。她撑着榻沿起身,饮完了药,躬身倚着堆叠的软褥,眼睛灰蒙蒙的。这同秦玅观往日的病倦不同,那些掩藏不了的锐意和坚毅都散去了,只剩浓重的无力。
“知道了。”秦玅观说。
执一退下,方家姐妹与秦玅观的几个近臣被召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