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多少日?”秦玅观立在榻前。
御医迟疑了片刻,咬着牙关,叩的脑袋咚咚作响:“恐怕就是这两日了!”
“怎么可能?!”广袖拂下,抽打在御医的面颊,“半个时辰前,她还在同朕说话!”
御医拼命磕头:“臣等医术不精,这样重的伤,怕是只有执一道长能医了!”
晕眩袭来,秦玅观躬身扶膝,宽袖曳地。
“滚……”秦玅观大口大口得喘息,忍着心口的疼痛低低道,“都给朕滚!”
御医和婢女连滚带爬地涌出内室。
“方十一——”秦玅观语调低哑,眼泪不受控制的打在袍服的暗纹上,“你立即出,去查探执一到了何处,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快些将她带来——”
秦玅观攥紧了衣料,因为压抑,泛白的指尖轻轻颤动。
她扶榻,迟缓地坐到唐笙身边,扣住了她的指节,轻声唤了许久,唐笙也只有眼睫在颤动。
秦玅观凝望着她,渴求奇迹的到来。
呆呆枯坐了许久,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从袖中摸出了白玉念珠,颤着指节拨动。
她阖上眼,回忆着那些幼时背得熟稔的祈福经文,喉咙却渐渐的不出声音了。焦急和惊慌冲淡了理智,秦玅观彻底忘记了经文,她攥紧了念珠,忘记了手心的痛感。
意识涣散的唐笙只知道有人在唤自己,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她好似被困在了梦中,分不清什么才是现实了。
睁开眼,她身上穿着白大褂,颈上还挂着被捂热的听诊器,映入眼帘的是淡蓝和纯白交织的世界。
机械女音播报着病患的信息,提醒着唐笙她住院总的身份。唐笙站起身,觉着这一切既熟悉又陌生。
每每往前走一步,她耳畔便有一道朦胧的声音在呼唤她的名字,裹挟了太多复杂的情绪。唐笙的后背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扯着,叫她寸步难行。
周遭的场景扭曲起来,蓝白混合色慢慢为木色与朱红吞噬,模糊中又点缀了几抹明黄。
华盖高升,步辇前行,云纹缎面靴掩在玄色的长袍上,广袖叠于膝头,轻轻摇晃。
近似溺水的压迫感压得唐笙喘不过气来,蓦的,一双手摩挲起她的面颊,温柔地捏起了她的下巴。
那道朦胧的声音清晰了些。她在问她,怕不怕,敢不敢犯上。
唐笙心跳如擂鼓,亲不自禁地沉溺于她疏远又温柔的亲昵。
她全都记起来了,重伤梦见的团雾对她说的那些话,她也都记起了。
秦玅观正唤着她,可她睁不开眼睛了。
要走了吗?
唐笙唇瓣翕动。
她好想睁开眼看一眼那抹泛着光亮的冷色血条,确认秦玅观离开她还能健康长寿地度完余生。
耳畔又多出了一道声音,声调比陛下的略显粗犷些。唐笙听出这是执一道人的声音,想来陛下已经将她请来了。
“当真没有法子了么?”秦玅观沮丧道。
“只能尽力一试。”执一净手,冰凉的指节抚过唐笙的伤处,“贫道也未曾试过此法,可眼下只剩这条路了。”
“若是这条法子也行不通,她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