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明翁主不知经历了什么,被激得认不出官军了。
军士们边躲避匕边给唐笙让路。
再落魄的宗亲也是皇亲贵胄,更何况是议储范围内的。没人敢在不伤及皇亲贵体的情况下空手夺白刃,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复述着来意。
唐笙刚向前走了几步匕尖便在她面前乱划。
“您瞧瞧我的官袍,我是陛下派来接您的。”唐笙小心翼翼地上前,“你是惠明对不对,你姓秦,你是鲁静王的女儿,你——”
说着,唐笙语调一顿,她想起了新元日同秦玅观一同抄写玉牒时的情形了——她曾亲笔抄写过她的名字,因字迹太过潦草被秦玅观认错。
“你叫秦长华是不是?”唐笙用温和而平稳的声线道,“是陛下叫你来京城的,对不对?”
听到自己的名字,一直呜咽的秦长华眼眸稍显清明,泪水和雨水交杂着簌簌落下。
唐笙矮身,张开怀抱:“到这来,我来保护小殿下。”
一大一小隔着雨幕凝望彼此,惠明翁主终于放下戒心,丢了匕冲进唐笙怀里。
她冲得太快,跟飞向门框的蹴鞠似的,直直撞进唐笙的怀抱。
泥地太湿滑了,唐笙被她撞得跌倒在地,磕到了身侧的歪脖树。
她在倾倒的前的那一瞬护住了小翁主的脑袋,以防她被剐蹭到。
瘦弱的孩子痛哭不已,将原本清脆的嗓门都哭哑了。
唐笙艰难稳住身形,单膝跪着,等她脱离惊惧。
翁主哭累了也不愿松开唐笙,唐笙只得抱起她,让她倚在肩头休息。
这样大得孩子块头不算小,所幸唐笙这样抱惯了秦玅观,抱起这小孩来也不算费劲。
找着人了,唐笙悬着的心却还未放下了。
“马颈上的刀伤是你划的吗?”唐笙轻声问道。
明惠翁主摇头,晃得眼泪蹭在了唐笙的衣领上。
“有人一直在驱赶你吗?”话出了口,唐笙才意识到有些词孩童可能听不懂,于是就换了个说法,“有人拿刀,要杀你?”
“好多人。”翁主又开始啜泣了,“好多人——”
“平姑姑、可善、守着我睡觉的……”
她用词混乱,说得也七零八乱,但唐笙还是听懂了。
这一路惠明遇到了许多拿刀的人,守着她的近卫和一直陪侍她的姑姑都为了保护她,刻意拖着贼人,死在了路上。
平姑姑冲出车时,塞了把匕给她,叫她要保护好自己,遇上坏人就用匕刺他。
到最后,马车里只剩她了。她不知道自己在哪,也不知道如何控制马匹,跑着跑着就到了山上,马匹力竭,倒在了沟渠里,她也滚了出来,边哭边找能躲藏的地方。
她就这样抱着匕在柴堆后藏了许久,听着马匹无力的嘶鸣和逐渐沉寂的呼吸,终于在落雨后,等到了寻找她的唐笙一行人。
唐笙轻拍她的背脊,继续问:“追你的人,长什么模样?”
惠明抽泣着摇头,不停打着哭嗝。
身上没有一处是干净的,唐笙擦拭了半天水囊,递给她喝了一口。
惠明抱着水囊咕嘟咕嘟喝完,唐笙手臂也有些脱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