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局未定,新政也暂未推广,只在辽东试行。朝臣们未曾像他们这般急切,都只是在观望。这群眼皮子浅的儒生吃了一点瘪就要往回找,实在是眼皮子太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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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笙背着药箱入殿时,早已听出她脚步声的秦玅观还在装模做样地批折子。
笔尖红墨汇聚,滴了下来,她这才飞快书下了“知道了”三字。
“陛下,唐大人回了。”方汀喜气洋洋地入内通报。
秦玅观搁笔,不咸不淡道:“知道了。”
话音刚落,唐笙迈步入内,欢快地唤了她一声。
“陛下!”
女医行了个礼,抬头瞧她,眼睛聚着温润的光点。
“还没满一旬。”秦玅观斜倚上五屏椅,抬腕做了个平身的手势,“这就按捺不住了?”
方汀见唐笙走近,藏着笑退下。
秦玅观这才伸直臂弯,等待唐笙上前。
左手被人牵住,秦玅观拉近她,反扣住她的指节。
“没人拦你么。”
“我装成从五品的御医了。”
唐笙的影子压了下来,秦玅观想拉她坐下,吓得唐笙一激灵。
“光天化日,乾坤朗朗。我这被人瞧见了参一本,脑袋就掉了。”
“你牵朕手就不掉脑袋了?”秦玅观被她此刻不该有得谨慎弄得失语,“朕不话,谁敢取你级。”
唐笙想放下药箱替她把脉,故意松了松手:“微臣以下犯上,怕掉脑袋,不敢牵着了。”
指节刚滑出几寸便被人追了回来,口是心非的皇帝姥儿一言不,只用手指力。
“我听说您推行新政了,有些人又不安分了,就赶回来瞧一眼。”唐笙不逗她了,温声道,“没气着我们陛下吧?”
秦玅观被她紧张的神情逗笑了,微扬唇:“你瞧朕像是气着了?”
唐笙放心了,终于舍得真松开她的手,放下药箱。
她替秦玅观把脉,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血条,一脸崇敬地瞧着她——那眼神,用两眼放光来形容都不为过。
“陛下行的是德政。”唐笙说,“不分良贱了,人同人间的隔阂渐渐会化开,这是好事。”
唐笙见到布告,第一反应就是,秦玅观的举措缓和了社会矛盾,也变相解放了劳动力,是这个时代实现平等和大同的第一步。
她正在一步步地展露济世之心,实现她的政治理想。
“过来。”秦玅观道。
唐笙倚在了御椅边,双手搭在她的膝上。
“朕要教你一招,叫声东击西。”秦玅观抚过她的面颊,“这三条新政里,最折损他们利益的便是废除贱籍这条。”
贱民多为各朝各代在政治斗争中被废放逐的失败者的后代,这些人与士农工商不同,是不可以变更职业,且多时不受律法保护,一直被各地士绅豪族剥削的可怜人。他们连拥有人格都成了奢望,任何人都可轻贱他们。
“所以,那些监生多是士绅豪族出身,轻贱他们轻贱惯了。”唐笙顺着秦玅观说的思考,“这些……百姓一旦变成良民,他们就不可以随意打杀买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