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溜须拍马,油腔滑调,贫嘴奉承。”秦玅观连说三个词来总结唐笙的话,面上却略带笑意。
唐笙抿唇笑:“说的都是实话。”
秦玅观立起食指,唐笙瞧见了她新换的宽戒——这回是白玉的没有宝石。
“面上糊了一片。”秦玅观的指腹擦拭着面颊,无奈道,“朕可没赏你黥刑。”
唐笙忙翻过帕子,换了干净的那面擦拭起面颊。
第36章
秦玅观三更天才准备歇下。
唐笙屏住鼻息,替她更了衣。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唐笙指尖的动作顺畅了许多。
秦玅观散了,倚榻读书。唐笙不好掩下帐帷,便在榻尾立着,方便秦玅观传唤。
“你。”秦玅观卷着书册,晃了下手腕,
唐笙会意,当即矮身坐在脚榻边。
不知过了多久,榻上的人手腕才垂下,压在了打开的书册上。
唐笙打了会瞌睡,清醒时秦玅观已经睡去了。
陛下的睡容很安恬,白日的凌厉都随着阖上的眼眸淡去了,取而代之的是眉心凝着的愁绪和病倦。
未施粉黛的陛下眼底的鸦青有些深,唐笙掩帐的动作又不自觉地轻了几分。
吹熄了烛火,唐笙轻手轻脚地退到殿外。
秦玅观说留人当值了,实际门口只有一位棉被捂头的宫娥和两个倚着墙角睡去的小太监。
唐笙半只脚已迈出门槛,扫了一圈后又缩了回来。
垫了氍毹的地面和大通铺的质感没有太大差别,唐笙折到帐帷边,裹紧了衣裳,靠着榻尾睡去了。
秦玅观这几日总是梦见旧日的事,醒来总是无比怅然。
今夜她又梦到了母亲。
她还是五六岁的模样,躺在母亲怀里,听母亲念话本。母亲的声音轻柔,念叨喜欢的段落总会垂来蹭她的鼻尖。秦玅观揪着她的衣领咯咯笑。
画面一转,秦玅观孤身立在门外,踮着脚尖探看屋内的场景:
产婆们端着血水进进出出,母亲躺在帐帷里,双眼紧闭。
她想冲进去,衣衫却被太监揪住,已是皇帝的父亲挥了挥手,太监们稍稍使劲便将她拽了回去。
产婆抱着褥子包裹的婴孩出来,皇帝笑逐颜开,又唤她来查看。秦玅观望着那皱巴巴的婴儿,心里却还在惦念殿内的母亲。
那一夜她怎么也睡不着,听得轰隆的雷雨声后,秦玅观起身查看,身上湿了大半的方汀冲了进来,给她裹了件衣裳,便将她塞进小轿里。
小轿颠簸,帘幕在风雨冲击下开开合合,秦玅观伏在窗边,看着方汀不停擦脸。
再后来,她就见到了躺进棺椁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