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玅观玄色的袍角掠过唐笙。唐笙回神时,她已打帘出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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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作抓完了?”
“回陛下话,捉得差不多了,全都押在步军衙门看管,等待审理。”
正行进着,秦玅观的脚步忽然顿住。
今日天晴,天上挂着连日不见的朝阳。驻扎寨营外的将士正于山脚下放马,山上的积雪也有要融的痕迹,远眺过去,分外耀眼。
秦玅观对方箬道:“昨夜死了太多人了,尸一定要妥善处置。”
大灾和大战之后,尸如若处理不好,必定会带来大疫。秦玅观有些庆幸,眼下还是冬日,这样的气候里尸腐烂会慢上一些。
方箬道:“牢城营的,焚化后已拉到周边荒山掩埋了。”
秦玅观回,朝身后的女卫们道:“活着的那部叛军,你们打算如何处置。”
女卫们眼神交汇,最终齐声道:“全凭陛下吩咐。”
“朕问的是,你们会如何处置。”
女卫们面面相觑。
方箬率先道:“凡从军者,不论官兵,理当对陛下赤胆忠心。如若反叛,应当立即斩杀。”
秦玅观的视线掠过方箬,环视其余十七卫,等待她人回答。
方十二道:“斩杀万余人未免太血腥了些,依臣之见,扣其粮饷,驱逐便可。”
“还有么?”
众人无声。
秦玅观缓缓道:“赶尽杀绝,未免矫枉过正了些。军营与外界隔绝,兵丁们只能听到将帅的一面之词,有诸多身不由己。”
“扣其粮饷,驱逐还乡,军户们没有田地,又能靠什么过活。时间一久,反而成了懂拳脚的流民,为谋一线生机揭竿而起,又该如何是好。”
话音落下,女卫们皆惭愧地垂下了头。
“治军和治国,归根结底皆是治人,都应当宽严相济。”秦玅观踩上马蹬,“朕的意思是,让他们戴罪立功,将功补过。”
秦玅观翻身上马,玄袍在光亮下泛出淡淡的赤色。
她的眸中带着温情:“你们今后皆是独当一面的女将,是我大齐来日将星。要记住朕的话。”
秦玅观策马奔驰,女卫紧随。
方箬追近了,想要问问秦玅观何时回宫。
秦玅观攥紧缰绳:“不急,静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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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牢城营主营挨了好几红夷炮,狱所血腥味冲天,扫撒了一夜还是一阵腥臭。
秦玅观传令说要亲自审问叛将后,人犯便被转移到了远一些的营房。
御驾将至,人犯便被军士押着跪倒在地。
杨澍奋力挣扎,颇有种宁挨铡刀,死不屈服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