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爱过的人,是无法当陌生人的。
即便忘掉了伤痛,忘掉了甜蜜,忘掉了一切的回忆,但只要再见到那个人,你就会知道他和别人不同,因为你们曾经那样亲密过,又那样撕裂过。
她和沈斯仁都为彼此留下了最美好的自已,那是定格在20岁时的黎初夏,这辈子再也不会重现的黎初夏。
初夏释怀一笑。
如果豆芽能够让他拥有活下去的希望和支撑,她不介意让他知道这件事。
如果他们之间需要一个句号,她希望用善意收尾。
“就算我们分开,你也是豆芽的爸爸。沈斯仁,不要就这样被打败,你要好好活着。”
沈斯仁早已泪流满面。
他跌跌撞撞的冲出病房,推开上前阻拦的护士,拼了命的跑下楼。冲出门口的一瞬间,晚风呼啸着灌进他宽大的病号服。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刺耳而急促。可沈斯仁什么都听不见了,他的世界只剩下那个名字,那个身影。
可刚刚她在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
“初夏。。。。”
沈斯仁嘴唇颤抖,红着眼不断寻找着四周。
“初夏——”
他一遍遍叫她的名字,可是无人回应。
“初夏!!!!!”
沈斯仁歇斯底里的大喊,痛苦的蜷缩在地上,声音哽咽到不成调子——
“晚霞来过了。。。。你能不能原谅我。。。。”
夜色渐深,医院门口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而那个他拼命寻找的人,早已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一地破碎的月光。
沈斯仁的双手深深陷入地面的泥土中,指甲断裂,渗出鲜血。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路灯的光线在他脸上投下晦暗的阴影。
那个昔日始终温润斯文的人,再抬起脸时,充血的眼底尽是绝望的偏执。
他看向早已看不见踪影的气球,喃喃自语:
“我不会放手,绝不放手。。。。。”
。。。。。。
蒋家。
蒋随舟来到门前,展开双臂,由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搜身,然后才被放行进入家中。
一进正厅,他就看见蒋夫人一身白色套装裙坐在沙发上等自已,她的颈上戴着硕大的珍珠,头戴白色礼帽,面纱遮住半边脸,从头到脚一身白。
“母亲。”
他叫了一声,蒋夫人才优雅的放下茶盏,起身捋了捋裙子,说:“走吧。”
蒋随舟跟在她身后,穿过长长的抄手游廊,来到正中央的主人房。
一入内,又是大片的白色。
白色的病床,白色的仪器,白色的花。
蒋老爷子在一片白之中,头发花白,嘴里插着管子。
蒋随舟跟在蒋夫人身后,低头喊了一声:“父亲。”
只见原本阖着眼的人吃力的缓缓撑开眼皮,夹着仪器的手指哆哆嗖嗖的抬起来,不知道在指谁。
蒋夫人冷若冰霜地看着病床上的人,说:“我这身丧服穿了脱,脱了穿,你到底还死不死?”
蒋老爷子闻言,手颤的愈发厉害。
“啊。。。。啊。。。。”
他指着蒋随舟,张嘴发出几个嘶哑的音节,声带如同漏气的风箱。
蒋随舟面无表情的上前一步,俯身将耳朵靠近他的面庞。
可下一秒,他的领口就被蒋老爷子死死揪住。
“你。。。。去。。。。死。。。。。”
蒋随舟一笑,说:“父亲,还是您先请。”
蒋老爷子鼻子里喘着粗气,一旁的仪器不断提醒他的血压指数过于危险。
蒋随舟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然后妥善的放进被子里,之后就跟蒋夫人走出了房间。
门关上的一瞬间,原本形容枯槁的老人,此刻的双眸里迸发出极亮的光芒。
他颤颤巍巍的将手伸进被罩的夹层里,拿出一部手机,将编辑到一半的信息直接发送了出去——
「杀死黎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