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急和紧张带不来任何益处,过度的情绪只能冲昏头脑。
射箭的时候心要静,方能不让自己被外物打扰到,影响本应无错的发挥,因而射击射箭这类的运动,总是最考验运动员心态的。
摆在盛恕面前的,是一个艰难的困局,输赢都只在一念之间。
他轻轻吸气。
盛恕在比赛遇到困境时,总是会这样。
一来是因为深呼吸能让人更好的沉静下来,更重要的则是因为,这就是射箭过程中所需要的。
呼与吸,对应着肌肉的收缩与舒张,影响着射箭的每一个阶段和步骤。
没有好的呼吸,就没有好的箭。
他渐渐沉下心来。
盛恕左手推弓,右手勾弦,竞技反曲弓深蓝色的弓片受力而形变,时刻将推着扣在弓弦上的那支箭离弦而出。
而盛恕的眼神冷冽,没有任何犹豫。
射箭比赛做不了假,容不得投机取巧,想要破局丶想要获胜,都只能——以力破之。
但这恰恰就是盛恕最不怕的!
他既然站上了场,就要有泰山崩於前而色不变的本事。
两辈子的经验丶两辈子的执念,即使面前困难重重又如何?
他只需要一箭。
在那个瞬间,在拉开弓的前一刻,盛恕蓦地回想起很多年以前,在他刚刚学射箭的时候,奶奶曾问过他的。
「小恕,你觉得射箭最重要丶最让你快乐的是什麽?」
盛恕那时把玩着奶奶给他买的十二磅儿童弓,弓身上很不伦不类地贴了个贴纸,写着句拉丁文和中文翻译,「循此苦旅,以至星辰」。
闻言,他几乎没有多想,毫不迟疑地回答:「让箭落到十环里,比别的人得分都高!」
「但你总会遇到更强的人,如果赢不了呢?」
「学射箭的时候,你没有可能次次都有满意的环数,就连世界上最强的选手都做不到发发十环。到了那个时候,你还喜欢射箭吗?」
盛恕愣了一下,奶奶温和的嗓音继续响着,既有种属於长辈的慈祥,又有一种来自运动员的坚韧与挺拔。
「一个运动员最耀眼的,就是站在场上的时间。所有人都会看着他,用优雅的姿态完成高难的任务,或许是精妙的团队配合,或许是超越人体极限的冲刺。」
「但没有什麽是一蹴而就。」
「你需要知道,荣耀或许不能伴你一生,真正被你所铭记的,是每一天丶每一个月丶每一年的汗水和努力。」
「过程或许不起眼,不好看,但只有那才是唯一的基石。」
盛恕似懂非懂,抬起头问:「奶奶,你在乎的是结果,还是过程?」
头发斑白的老人笑着揉了揉他的头,一点一点地给他拆开来讲那句拉丁文的意思,眉目慈祥而和蔼。
「傻孩子,过程即是结果啊。」
他确信自己的过程是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自然没有必要担忧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