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布娃娃的头发依旧在源源不断地向外生长着。
其中一撮,突然绷得死紧,绷紧的同时,还在微微地颤抖着,仿佛在遥远的另一个房间,有什么东西正用力拉扯着它。
紧跟着,就见那布娃娃瞪着双玻璃眼珠,忽然张开了嘴——
“啊……啊!”
“啊!”
“啊!”
它一声又一声地叫着,声音嘶哑又破碎,短促的尖叫凄厉非常,宛如一只缩在杨不弃怀里的濒死乌鸦,正不住发出垂死的惨叫。
刚有些轻快的氛围,瞬间就被这诡异的叫声冲得荡然无踪。
徐徒然的目光从布娃娃一点点地转向一旁紧闭的房门,脑中的危机预感,忽然滴滴作响——
“走!”
她猛然开口,率先动了起来,所做的第一件事却不是冲向房门,而是拿起旁边桌上的水果刀,一刀砍向布娃娃绷起的头发!
刀刃撞向黑发,像是撞上了一根铁丝,头发好端端地没什么事,刀却卷了刃。
徐徒然暗暗咬牙,无奈之下只能决定将它丢掉,一旁杨不弃正要开口,那个被称作“老大”
的中年男人忽然冲了上来,并指如刀,在娃娃的黑发上飞快一裁,大片黑发,当即簌簌掉落。
徐徒然这才松了口气,连忙道谢。
老大摇了摇头,转身去扶自己队里的伤员。
“没事!”
他沉声开口,气如洪钟,“不过我的能力是‘枯萎’,你这娃娃以后估计得秃……”
布娃娃:……?
“没事没事,问题不大。”
徐徒然理所当然地说着,刷地将书包拉链拉上,与杨不弃一起朝着门口奔去。
被封在书包里的布娃娃:……???
特么谁说问题不大了?!
说话间几人已经冲出了房门,徐徒然手里一边跑,一边还不住按着手里的拍立得,出一张照片就往地上扔一张,任凭身后百鬼爬,绝不回头看爆炸——尽管如此,她还是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有什么东西,正在逐渐逼近了。
……那是一个真正的大家伙。
绝对的大家伙,不管是查若愚还是他女儿,在那东西面前都渺小得像是玩具。
明明还距离那么远,如山一般地压迫感已排山倒海地压来,危机预感滴滴滴地叫得人头痛,像是一百只陷入狂乱的尖叫鸡。
徐徒然甚至感到自己的脚步有些沉重——旁边的杨不弃一直拉着她跑,她注意到仁心院的那几个也正是如此,彼此拉着彼此。
她本不明白这个举动的意义何在,直到她发现自己无意中突然冒出一股往回跑的冲动,还两次差点关上身后的门——那门一旦关上,她和其他人,就又要走散了。
很奇怪。
明明他们每过一个房间都记得关门。
明明每一次关门都该刷新掉身后的来路。
可那种极具压迫的感觉,依然紧随他们身后,怎么都无法甩脱,甚至还有越来越近的趋势——徐徒然发誓自己听到了某种刺耳的声响,像是利爪刮过墙壁。
脑后还时不时有野兽般的喘息声响起,近的时候,像是一口就能叼住她的后颈。
她不知道追在身后的是什么。
她无暇回头,只能凭余光看到一片印在墙壁上的巨大的影子。
她耳朵里的声音越来越多了,嗡嗡作响,像是有无数人在说话。
周围的墙壁似乎在弯曲,世界在摇晃。
“你说什么了吗?”
她凭借着本能往前跑着,转头看向杨不弃,表情带着从未有过的恍惚。
杨不弃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单手扶住她的肩膀,指尖冒出一点些微的绿光——和他之前涂在门把上的,不太一样。
微微的刺痛透过皮肤传来。
徐徒然一个激灵,猛然清醒过来。
摇晃的世界恢复正常,耳朵里声音也全都远去。
方才那种漫长且扭曲的感觉潮水般褪去,她这才意识到,时间似乎并没有过去多久。
杨不弃见状,明显松了口气。
又用白光覆盖了一下徐徒然方才被伤到的位置,转手又朝着自己胳膊来了一下——看样子,他的情况并没有比徐徒然好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