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南柯看了眼眼泪纵横的白依,叹了口气,怎么办?她也好想问怎么办。
孟南柯把白依拉到了病房的门后,目前,这里至少安全点。
徐亦霖红着眼缓缓地走到病床前,四周环视了一下,白色,满室的白色,令人狂的白色!
“啊――”叫声凄厉悲惨的让孟南柯都有种想嚎啕大哭的感觉。
感觉到白依在身旁不停的颤抖,孟南柯贴心的捂住了她的耳朵。手也跟着她身体抖动的频率一起颤抖了起来……
徐亦霖嘶吼的满脸通红,整个人就像一头狂的野兽,他疯似的摔碎了花瓶暖水壶和玻璃杯,又将床单被罩全部撕烂,把棉絮撕的像雪花一般飞了满室。
窗户碎了,柜子倒了,帘子撕了,就连病床都被推翻在地。
徐亦霖一身是伤,满身是血的狂着,像是一匹暴怒的狮子,浑身的金毛都炸了起来。
刚准备把目标转到房门上,却在看到白依哭的通红的双眼时,手上的动作一下子停止了。
人一下子就呆滞了。
白依的眼泪一刻没停的啪嗒啪嗒地落……
知道事情原委的孟南柯,也确实替徐亦霖难过。但这并不能成为他自残自虐的理由。
一个人活在世界上,必定有他活着的道理和理由。不管好人坏人,在法律下生活,就没有人能轻易剥夺他的生存权,当然,自身身为一个人,就更没有这种不自爱的权利了。
生命很脆弱,需要善待,不要用任何理由任何借口去伤害它。折花不过一瞬,人死不过一刹,所以,珍惜吧。
或许是白依的真情力量大吧,总算是把徐亦霖的理智稍稍的唤回来一些。
徐亦霖靠墙顺势瘫坐下去,呈簸箕状,颓废不已,目光涣散,眼神呆滞,任由手上的鲜血滴落染红雪白的瓷砖。
“我是个孤儿,在福利院长大,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是谁,他们在哪,是不是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没有人告诉我,因为根本就没有人知道,我是个弃婴,是个一出生就被自己亲身爸妈抛弃了的孩子。”
“而比这个事实更可怕的是,我看得见鬼,那个不存在于世界上的物种,没有任何预兆的,突兀的,霸道的闯进了我的生活,不给我一丝喘息的机会。”孟南柯的声音很平淡,却还是没有抑制住声音里那轻微的颤抖。
“你看到的白依,没有一颗全是头的脑袋,不是白骨森森的骷髅,更不会大半夜飘在空中像上吊一样在你面前晃来晃去。”孟南柯紧紧攥住自己的衣脚才努力平复了自己起伏不定的胸口。
“没有谁比谁不幸,也没有谁比谁幸福。凡事都有两面,就看你愿意接受哪一面了。”孟南柯说着就打开了病房的门,最后道了一句:“爱不爱,只有你自己知道。”
孟南柯走后,看着徐亦霖落魄不堪的样子,白依一把扑进他的怀里抽泣:“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在你的身边,一步都不会离开,一步也不会!”
徐亦霖闭上干涩的眼睛,咸味渗进味蕾,和甜腥混合在一起,说不出的难受。
长这么大,第一次,孟南柯有了想找到亲生父母的冲动,她真的好想问一问他们,为什么要狠心的丢掉她?如果不想要当初为什么又生下了她?十八年来为什么都不来看她哪怕一眼?
他们就这么讨厌她厌恶她吗?因为阴阳眼她就这么招人嫌招人恨吗?她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吗……
既然已经逃了课,下午的课孟南柯也不打算回学校去了。
她就近去了医院附近的一个公园,坐在长椅上望着平静无澜的水面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头顶的太阳消失不见了,密密麻麻的乌云覆盖了天整片空。
湖面开始有了一圈圈涟漪,很快,整个湖面都荡漾起来,紧接着,淅沥沥冰凉凉的秋雨从云端流淌了下来,淋了孟南柯一身。
寒意袭人,孟南柯忍不住躺在了潮湿的长椅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雨水不停的砸下来,砸在了每一个疼痛的地方,最后竟连眼睛都被拍打的睁不开了,意识也渐渐地模糊了。
感觉是睡了好久好久,孟南柯被烫的体温给热醒了。
没有预期中雨水落在脸上的疼痛感,是停了吗?可是耳边怎么会有呼啦啦的响声,尤其像雨水拍打雨伞的声音?
勉强撑开沉重的眼皮,依稀看见头顶站了个撑伞的人,可惜视线太模糊,无论孟南柯怎么努力,她就是看不清那人的样子。
“醒了?”那人的声音低沉好听。
孟南柯张张嘴,不出声音。
那人见孟南柯迷迷糊糊的神情不太对劲,他将手放在她额前探了探,心下立刻担忧起来:“你高烧了,我带你去医院。”
孟南柯凭着最后仅有的一点意识摇了摇头,之后便又陷入一片混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