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亦步亦趋走着,邢砚在前面扯开那些杂乱的杂草,免得苏玥被一些尖锐的叶子割伤皮肤,走了约莫大半个时辰,便到了半山腰处,此处看得出被修理过的痕迹。
邢砚顺着那条不太清晰的小道走着,谁知这时黑云终于落了雨,大雨狂风一起袭来,雨水打在树叶上啪啪作响,打在裸露的皮肤上还会有些疼痛。
“我们去前面避一避吧。”邢砚指着远处山体之间一道横着的大缝隙,苏玥点了点头,雨水冲刷着脸,她快要睁不开眼睛,只能凭着感觉朝前走着。
这时手腕处传来一阵温热,邢砚宽大的手掌握在她的手腕处,拉着她向上走着,这样苏玥才觉得走起来好些,山体之间的大缝隙正好能容许人弯腰通过,里面空间还十分大。
到了此处,两人才觉得方才真是惊险,若是一不小心,就会滚落崖边。
此时两个人的衣物都几乎湿透,此处也没有柴火可以暖身子,秋风一吹,便是一阵冷风刺骨。
苏玥只觉得衣物紧紧贴着皮肤,浑身难受,真恨不得现在就去泡个热水澡。
“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邢砚望了望朦胧的远处,皱着眉说道,秋雨不同于春雨,秋雨的雨水总是带着刺骨的寒冷,稍有不慎便会引起高烧不退,风寒入体。
这时又吹来一阵风,苏玥冷得打起了哆嗦,只得抱住膝盖。邢砚见此,着急忙慌便是想要生火,“你等等,我去拾些柴来。”
“慢着。”苏玥咬牙说道,这大雨瓢泼,他是要去哪儿拾柴?“你往里看看,应该有干柴。”
邢砚依言向里看去,没想到果真如苏玥所说,里面有一些干柴,还有一只被扒了皮放在一边的松鼠,邢砚扶着苏玥去了那处,而后生起了火。
苏玥也是方才凑巧见到这处有一些柴火,看这模样,一定是有人在此弄了这些,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或许凑巧是那吴猎户,那只还在滴血的松鼠,约莫是他狩猎猎到的。
刚才那石缝口处尽是过堂风,兜兜转转风力成了两倍,此处风力骤然减弱,火堆升起来后,温度就升高里几度,邢砚将湿了的外衣脱下来晾在一旁。
“你们是何人?”外头走进来一个穿着道袍的男子,男子浑身湿透,显然也是刚刚淋雨过来,他腰间挂着一个葫芦,长长的胡须垂落,看着身形也就五尺上下,有些微胖,怎么看都像是人形的酒葫芦。
“我们来山上之时不甚落了雨,无奈只得来此避一避,望前辈行个方便。”邢砚起身客气说道,说完还鞠了一个躬。
“捕头?”男子抚了抚湿了的胡须,看了眼晾在一边的衣物,而后便是探究地看向苏玥,“坐下吧。”
苏玥此时的意识已经有些混沌,她只是匆匆看了一眼那个陌生的道士,而后便垂下眼眸,牙齿依旧打着颤,无论如何都觉得周身冷得出奇。
“这姑娘怕是受了风寒。”道士坐到苏玥身边,探了探她的额头,果不其然,极为烫手,还有她脸上不太正常的潮红。
邢砚这才看了看低着头的,苏玥果真不太寻常,是一时疏忽,“那该如何?”
“等雨停了便去寻些治风寒的草药。”道士从一边拿起一口瓷锅,接了些雨水便放在火堆上烧着,自己则是喝了几口葫芦内的酒。
这是苏玥清醒时听到的最后一句话,而后便陷入了黑暗,她只觉得浑身难受,自己像是浮沉在冰火两重天,一会儿热得犹如在火上烤,一会儿又如同置身冰水,浑身颤栗。
“苏玥……苏玥……白公子……”这时,听到了有人在叫自己,潜意识里,苏玥逼迫自己睁开眼睛,等适应了周遭的黑暗后,她才看清面前的人正是邢砚。
他正皱着眉急急唤着,“你可是醒了,将药喝了。”
苏玥起身之时,才觉身上盖着的是邢砚的衣服,此时他裸露着上身,苏玥不由地红了脸,结果他手中的中药便一口喝下。
“好些了吗?”
苏玥方才出了一身汗,身上的衣物已经被捂干,却又被方才出的汗黏在身上,但是起先的头痛却没有了,“好多了,现在几时?”
“一更天了,外头还在下些小雨,这是稀粥,你喝点。”邢砚又端来了一碗粥,苏玥将就喝了几口,就没了胃口,现在身体还有几分虚弱,这场风寒实在来的措不及防。
一更天,那她今日岂不是一夜都不能回府?不知道葛樱会急成什么模样。
“别想着回去,外头的山路刚淋了雨,泥泞的很,黑灯瞎火,你要是不想跌下去,就安生待着,明日再做办法。”老道两手枕在脑后,闭着眼睛说道,架着的二郎腿一翘一翘,好不悠闲。
“你这江湖术士坑蒙拐骗不成,不会连住客栈的钱都付不起,这才在这石缝间凑合过上几晚吧。”苏玥的心思确实如此,被人说透了面上自然是有几分不乐意,这才反讥了回去。
“非也。”老道立刻起身,一手顺着胡须,一手撑在身边,地上被铺满了稻草,只见他眼中闪着光,“我算出能在此遇到一个有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