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和医院的4o3号病房,阳光自窗外倾洒,雪白的病床上,一个清瘦的少年正慢慢转醒。
范池然此刻嘴唇干裂,一醒就觉嗓子干的厉害。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记得昏迷前他腹痛的严重,现在虽然好了许多,但浑身乏力,连抬抬手臂都觉得艰难。
一旁的床头柜上放了一杯水,范池然想去够它,却因为手使不上力而打滑,把杯子摔在了地上。
玻璃破碎的声音尖锐又刺耳,与此同时,他的手背也传来一阵痛感。
范池然低头一看,才现自己手上还插着输液管,刚刚动作太大牵动了针管,所以才会有刺痛之感。
病房的卫生间内传来一阵冲水的声音,接着,一个中年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中年男人正是范池然的父亲,他是上班上到一半听说儿子出事才匆匆请假赶来,但也因此扣了半天的工钱,所以现在心情非常不愉快。
范池然家里的日子过得很紧巴,他们很缺钱,非常非常缺。
男人皱眉看了看范池然,又看了看地上的一片狼藉,语气不悦:“醒了怎么不知道叫人?一天到晚就知道闯祸和瞎捣乱。”
范池然咳嗽了两声,哑着嗓音解释:“我只是想喝水。”
他的父亲又小声埋怨了两句,但还是转身拿了新杯子给他倒水。
喝完这杯水,范池然才觉得自己嗓音正常了些,缓了几秒,他问道:“进医院花的钱,很多吗?”
他的父亲点了根烟,脸上表情更加烦躁:“当然。”
范池然沉默了一会,又说:“应该叫把我关起来的那几个人赔钱,我要跟老师打电话。”
“打什么打啊!人家会理你吗?”他父亲像个一点就燃的炸药,话都没等儿子说完就开始火。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爹我没什么能力,也没什么钱,让你在学校里低调点,不要惹事,你听了吗?”
范池然手指一紧,把身下的被单抓出皱褶,用很低的声音反驳:“我没有惹事,是他们莫名其妙的针对我。”
“你绕着他们走不会吗?都说一个巴掌拍不响,怎么人家不欺负别人就欺负你呢?你有没有从自己身上找过原因?”
范池然的父亲猛吸一口烟,看向范池然的眼神满是恨铁不成钢:
“和你妈离婚的时候,我就是看你争气才特地把抚养权争到手上,现在马上都高考了,高考完你就彻底解脱了,就这么点时间,你有什么不能忍的?”
“你就好好学习就够了!别的什么乱七八糟事情都不要想,乱七八糟的人不要接触,我跟你讲过多少遍了,学习才是你唯一的出路,只有好好学习将来才能当人上人!而不是像你爹我这样辛苦的打工!你听明白了吗?”
范池然难以忍受的闭了闭眼,只觉得父亲的声音比刚才玻璃杯碎掉的声音还要刺耳,但他知道辩解无用,索性沉默以待。
反正每次都是这样忍过去的,这一次也不例外。
但下一秒,病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同步传进来的还有一道清亮且不失力度的女声:
“谁说好好学习就能当人上人的?现在这种世道想当人上人,必须得吃人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