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陆漾川方才那声慌慌张张的呼喊已经惊动了人群,此刻他们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支楞着耳朵朝这边看过来。
「是本王疏忽了。」
傅良夜徐徐吐出口气,语气竟是缓和了不少,可待他瞥了眼此刻疯狂朝晏西楼挥手求助的陆漾川,心底又莫名其妙地生出股酸意,又忍不住撇撇嘴阴阳怪气道:
「不过陆将军心中既是知晓,方才何必又要大喊大叫惹人注意?也真是可笑。」
傅良夜这火发得着实无甚道理,只因他向来看陆漾川不顺眼,这才时不时要找茬儿损人几句,单纯是图个嘴上痛快。
「王爷说得是,是臣之过,是臣之过!」
陆漾川心中忌惮傅良夜那一点就着的小脾气,实在不敢同这尊惹不起的大佛斗嘴。虽然惹不起但尚能躲得起,此刻他忙不迭地点着头,讪笑着回道。
傅良夜挑眉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也不再说什麽。
这事到这儿本就该翻篇儿了!可谁料变故突生。
「你才可笑!臭混球!真讨厌!」
傅良夜耳尖儿轻耸,只听到身侧不知是谁,嘟嘟囔囔地骂了一句。
他疑惑地循声望去,只见那陆漾川身後不知何时冒出了一个灰不溜秋的少年,个头大概到他肩膀,头上只用灰布乱糟糟地系成一团,脏兮兮地状似一只成了精的小土豆。
「看什麽看?再看把你眼睛挖出来!」
那少年的嘴撅得老高,胆大包天地翻了个白眼儿,恶狠狠地又瞪了傅良夜一眼。
「岂有此理,你…咦?」
傅良夜被气得一时语塞,他蹙眉盯着那满脸不屑的小土豆,越看越觉得眼熟,右眼皮久违地跳了又跳。
此刻,那黑黢黢的小土豆不知为何竟是有些心虚,刚刚的气势瞬间没了大半儿,眼珠心虚地在眼眶里逛了几圈儿,吐了吐舌头畏畏缩缩地藏到了陆漾川的身後。
陆漾川打了个哈哈,慌忙将小土豆向身後藏了藏,只冲着晏西楼疯狂使眼色,哭丧着脸开始对人无声大吼。
晏西楼抬手将双生祠上的牌匾固定住,见陆漾川已是招架不住自家猫儿的攻势,禁不住从喉咙里哼出声笑,掀袍从云梯上轻盈跃下,将将落到两人身侧稳住身形。
他转身吩咐手下兵士将祠堂附近的百姓遣散,待到祠堂周边再无旁人,这才开口问询道:
「子洵,什麽急报值得你这般慌张?」
好嘛,这时候陆漾川倒是不着急了,这厢只慢悠悠长吁了一口气,抚着胸口气喘吁吁道:
「别急,别急!跑了一路,待我先喝口酒润润嗓子,再同你细细道来。」
言罢,陆漾川随手从腰间解下酒壶,掀开壶嘴痛快地饮了半壶。
「陆将军有话快说罢,你又不是酒楼里的说书先生,难不成还得为您寻一块儿惊堂木,於案上拍一下才能开口喽?」
空荡荡的祠堂里响起啪嗒一声脆响,傅良夜不耐烦地合了手中的桃花扇,眯缝着双丹凤眼懒洋洋地靠在了墙壁上,掩唇打了个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