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今夜开恩允傅青进宫赴宴,数十名刺客半途提刀闯入,尽数被凤阙部下剿杀殆尽,未料那小质子傅青不知何时竟同那仆从阿枫离了席,竟是在和清殿纵火,趁乱逃出了宫。
思及此处,胸前的伤口竟开始隐隐作痛,盛怀瑜抬手抚了抚刀口,唇角吃痛地抽动着,此处伤口刺得极深,万幸未伤及要害。
不过,能为陛下挡下这一刀,就算是死也是值的。
「呵,跑得了麽?」
他抬眸望向府邸深处老槐树上被惊起的几只乌鸦,唇角懒懒地向上弯了弯,那笑意未及眼底,便骤然收起,复而换为一声携着怒意的冷笑:
「威胁到陛下的人,都得死。」
作者有话说:
晏将军抓住一切机会亲亲傅猫猫,猫猫哄不好的话,他自己也不开心。
第82章投个好胎
傅青被阿枫抱进怀里,他们在马背上颠簸着,朝着前方无尽的黑暗奔去。
阿枫喘息得比身下的马儿还要厉害,後面还有许许多多匹奔马在追赶着他们两个,像是在玩儿什麽你追我赶的惊险游戏。
听着马蹄撞击地面後此起彼伏响起的「噔噔」声,傅青回忆起了京夜市瓦肆里那些敲着鼓点丶蹦蹦跳跳地表演杂耍的百戏人,眼睛因兴奋而变得闪闪发亮,只抱着马脖子支支吾吾地叫唤开。
「阿—枫—阿—枫,打—鼓—,打—鼓—喽!」
无数枝羽箭铮铮鸣响,它们擦贴着两人脸颊掠过,在皮肤上划下一道道向外不断冒着血珠儿的伤痕,而小傻子傅青却在箭雨中手舞足蹈,甚至激动地伸出手,努力地去抱阿枫的脖子。
阿枫眉心蹙紧,他肩膀已被流矢射中一箭,伤口正向外汩汩地流着血,他策马绕进密林中,试图甩掉阴魂不散的凤阙黑乌鸦,好同城外接应的鹰犬馀部会和,未料那盛怀瑜行动竟如此迅速,这般追魂似的穷追不舍,更是让他难以脱身。
今夜宫宴算是着了傅良轩的道儿,折损了大半鹰犬精锐,险些落入那狗皇帝手里,思及此处,他不由得怒火中烧,狠狠扬鞭策马,低头朝怀里痴傻的傅青吼道:
「他娘的死傻子!闭嘴!再说一句就把你扔下去!」
傅青被吼得打了几个冷颤,压下肩膀畏畏缩缩地缩成小团,嘴巴扁了又扁,眼瞳里滚动着晶莹的泪花,坐在马背上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却仍旧难掩啜泣。
他只抬手用指尖儿戳着自己的心口,倔强地试图同阿枫争辩:
「啊—啊!青青…才…才不是…死的…傻子,青青活…活着,青青…疼!」
死傻子?阿枫怎麽能这样骂他?
青青虽然呆呆傻傻不聪明,可也不是死傻子!青青的心脏还心口滚烫地跃动着,青青还会流泪,还会感到痛苦,青青再傻也知道,死人是感受不到痛的。
阿枫眼底蓦地掠过抹阴鸷之色,他徐徐移动眼球,於马背上冷笑着瞥了傅青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着什麽能徒手捏死的小虫子,瞳孔中难藏令人悚然的厌恶与暴戾。
他抬眼望向前方密林深处,狞笑着吹了个响亮的指哨儿,哨声一响,只闻得四周树丛窸窸窣窣一阵响动,数十名鹰犬馀部闻声而动,从暗中亮出利剑,警惕地望向即将闯入领地的凤阙禁卫。
盛怀瑜闻得那声哨响,瞳眸霎时警惕地缩紧。
「吁!停!有埋伏。」
他堪堪勒住了马缰,扬手示意凤阙部众驻马戒备,身下的马儿仰天长嘶了一声,挣扎着晃了晃头,原地踏着蹄子。
霎时,数十名黑衣刺客手握长刀从密林中闪身而出,朝盛怀瑜一众袭来!
「不过是条涸辙之鲋,竟还妄图垂死挣扎,当真是可笑至极!」
盛怀瑜抬眸环顾着周围的地势,缓缓握紧了手中的缰绳,唇畔噙起抹了然的笑意。
他只懒洋洋地朝着身後的部下摆了摆手,墨色的眸中张扬着轻蔑之意,眼神凌厉得仿若黑夜里狩猎时的鹰,清冷孤傲又盛气逼人。
随着盛怀瑜的手掌缓缓落下,顷刻间万箭齐发,黑衣刺客如同被砍倒的竹子般纷纷倒伏於地。
「呵,几只小虫子,也敢在我面前撒野?」
盛怀瑜只从喉咙里溢出声冷笑,凤眸危险地眯了起来。
「拿箭来!」
他削薄的唇一张一合,朝身後低喝一句,禁不住漏出声哂笑。
这厢他伸手接过部下递过来的长弓,挑眉将弓弦缓缓拉满,锋利的箭尖儿瞄准了马背上颠簸的身形。
「咻—」
盛怀瑜薄唇略显俏皮地嘟起,模仿着羽箭离弦时「咻」的一下破风声,徐徐地将气息吐出,随即手一松,那箭矢便离弦而去,带起了他侧颊的长发,羽箭不偏不倚,径直刺入那人右肩。
箭矢贯穿了阿枫的肩骨,他只觉震痛难忍,身子猛地向右一歪,猝不及防地咳出一口血来,险些就此摔下马去!
「呦呵,还有几分能耐,竟没坠下马去!」盛怀瑜佯装讶异地笑道,指腹摩挲着纤细的弓弦,「不过…多陪你玩儿一会儿也无妨。」
「娘的,疯子!」阿枫咬牙切齿地骂了句娘,随意揩去唇侧的鲜血,眸中掠过嗜血杀意,指尖儿悄悄地搭上了腰间弯刃,小心翼翼地握进手中。
傅青见阿枫流了血,想要伸出指尖儿去触碰他的伤口,却被阿枫望向自己的血红眼瞳骇了一跳,畏畏缩缩地将小手缩进了宽大的袍袖里,嘴里哆哆嗦嗦地重复着:「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