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杏容没有?多问,不过?既然是请医女而非太医,那多半是伤在?隐秘之处,也不知昨晚两人出去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寂匆匆收拾一番便?出得?门去,房内的姜予微听着逐渐远处的动静,慢慢睁开了双眼。
她翻了个身,牵动腿间一阵刺痛,神色漠然的盯着头顶的山水溪白石纹帐子,不见有?半分?惺忪之意。
及至日上三竿,她才懒洋洋的起身坐在?镜台前。杏容伺候她梳妆,紫檀雕花木梳从头顶直梳到了发梢。
乌丝如?瀑,风鬟雾鬓,披散下来垂在?腰间。朱唇未点,不施粉黛的模样更显清丽脱俗。
她看着铜镜中憔悴的人儿,道:“夫人,奴婢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姜予微放下手中的赤金盘螭璎珞,头也不抬的开口,声音虚浮带着凉意,“你若有?话,不妨直说。”
“夫人知晓奴婢因家中变故曾陷教坊司数年,也最是清楚那些男人的秉性。表面甜言蜜语的哄着,实则背地里?肮脏恶臭只为骗取你的真心好图一时之快,又或者?只是为了在?同伴面前炫耀。而在?民间典妻、暗娼之类屡见不鲜。”
杏容咬了咬唇,道:“夫人可知何为暗娼?”
典妻一说,她在溧洲曾有听闻,只是不曾见过?,“听说过?一些。”
杏容垂首,语气里?带着一种淡淡的哀悯,“所谓暗娼其实细分为好几种,其中一种便?是被自己的丈夫硬逼着在?私窠子里挂牌的。你若不从,先饿上几顿警告。若是还不从便?是一顿毒打。哪怕是告到官府也无用,只因一句:你嫁到他家便是他的人。”
姜予微愣了愣,已经明白她想说什么了。原本侧向她而坐的身子不动声色的转了回来,面无表情听她继续说。
“女子之道艰难,能得?良人是万幸,多少人提着灯笼都难找。奴婢知道夫人怨恨爷逼您离开溧洲,可您如?今已经嫁入侯府,又何苦非要倔着性?子和?爷置气?您是聪明人,应当知道这对您百害而无一利啊。”
姜予微深吸了口气压住心底的燥烦,看着她的眼睛,淡淡道:“杏容,陆寂为何会忽然提起让我随大夫人一起去静观寺上香?”
杏容表情有?些僵硬,眸底闪过?一抹心虚,支支吾吾道:“奴婢。。。。。。。奴婢。。。。。。。”
她的反应已经告诉了姜予微答案,昨晚她想了只整整一夜,不断条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终于想明白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那就是太巧了,无论?是温则谦为何会在?那个时辰出现后山,还是陆寂出现的时间都太巧了。
最开始她怀疑的那个人是金蝉,因为金蝉当时就在?陆寂身后,想要引导陆寂过?来也最是容易。
但细细一想,姜予微便?发现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原因有?二,其一是金蝉乃陆寂的人,看她之前在?园中踢飞白竹的身手来看,很有?可能还是锦衣卫,她没有?理由?要陷害姜予微。
其二,金蝉并不知道姜予微与温则谦的过?往。而对他们关系知道得?最清楚的人,当属杏容了。
姜予微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眼神凌厉,“你为何要设计害我?”
“夫人!”杏容敛起裙角,慌忙跪在?一旁道:“求夫人听奴婢向您解释。”
“好,我听着,你且说吧。”
“那日奴婢偶然打听到温公子来了京城,就住在?城西的福来客舍。奴婢一时糊涂,心生歹念便?去求爷让夫人同大夫人一起去上香。”
杏容垂首,不敢去看她的神色,嗫嚅道:“爷心疼夫人,没有?多想就答应下来。于是奴婢回到房中假借夫人之名给温公子写了封信,邀他中秋之日到静观寺一见。但那日晚上奴婢左思右想始终觉不妥,便?没有?把信送出去。至于温公子昨日为何会出现,奴婢实在?不知。”
怕姜予微不信,她急忙又补充道:“那封信正在?奴婢房中,夫人若是不信,奴婢现在?就可拿来,求夫人明鉴!”
她的这番说辞与温则谦所言并不相?通,而且她的字是温则谦教的。旁人或许认不出,但这一定?瞒不住温则谦。
姜予微拧眉,觉得?这说不定?真?的只是巧合。
杏容满脸愧色,双手肃拜在?地,哽咽道:“奴婢动了不该有?的心思,还妄图陷害夫人,自知罪该万死?。还请夫人责罚,奴婢绝无怨言。”
她垂眸思索了许久,眉间终是一松,道:“起来吧。”
杏容一愣,惊愕地抬头看向她,小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夫人。。。。。。。”
“我并没有?证据证明是你所为,刚才也只是诈你。从溧洲到京城,这一路上都是你在?尽心竭力的照顾我。数次相?劝,也是真?心为我考虑。功过?相?抵,所以此次我不会责罚你。”